“不错,晚辈对于炼丹一道也算略知一二。”钟文不卑不亢地答道。
“不知小兄弟的丹道师承何处?”公羊观图接着又问。
“晚辈并无师承,只是从上古典籍中自己摸索了一些粗浅法门。”钟文谦虚道,“倒是让前辈见笑了。”
“哦?小兄弟也钻研上古神文?”公羊观图眼睛一亮,“上古时期有一本《天丹九问》,不知小兄弟可有涉猎?”
《天丹九问》乃是一本中阶炼丹学理论书籍,在上古时期流传极广,也是被翻译得最为完整的上古书籍之一。
时至今日,此书依然是各大炼丹门派教授弟子的重要理论依据。
“曾经翻阅过。”钟文答道。
“不知小兄弟对书中的‘灵力守恒’一说怎么看?”此时的公羊观图,已然存了考校的心思。
在他看来,拿一株没什么用处的“靛姬芳华”和钟文交换一种几乎能够改变世俗格局的宝贵丹方,简直占了天大的便宜,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因而听闻钟文乃是炼丹师,他便打算以探讨的口吻,对其指点一二,也算是弥补对方的损失。
须知丹阁长老皆是地位尊崇之辈,寻常炼丹师若是想要得到丹阁指点,不知得花费多少力气,付出多少人情。
遑论他这样技术顶尖的长老,普通人就算要见上一面,那也是千难万难。
看你还不穿帮!
小正太见丹阁长老出言考校钟文,登时精神一振,来了兴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二人,准备坐看他回答不上,当众出丑。
“‘灵力守恒’对于普通炼丹师,的确很有参考意义。”钟文想了想道,“然而真正的炼丹大师,可以在炼制丹药的过程中引动外部灵力为己用,并不需要太过在意所谓的‘灵力守恒’。”
“哦?”公羊观图闻言一愣,却并未出言打断。
“更何况,一旦丹炉达到了上品之上,更可以数倍放大炉中药力。”钟文神情淡定,侃侃而谈,丝毫没有面对炼丹大佬的紧张和局促,“即便是上古十大丹炉中排在最末的‘八卦炉’,也可以提升十倍药力,因而炼丹造诣越高,‘灵力守恒’之说便越没有价值。”
“小兄弟果非常人啊!”公羊观图对于钟文的言论颇觉意外,忍不住感慨道,“这个道理,老夫直到七十岁以后方才明白,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此见地。”
“晚辈不过是喜欢钻研上古典籍罢了。”钟文谦逊道,“不少问题,都能在古书中找到答案,可真要上场炼丹,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小兄弟莫要自谦,仅仅是你擅长神文学这一点,便胜过了丹阁大半长老。”公羊观图连连摇头,“莫看咱们丹阁平日里总是自诩为天下第一炼丹门派,其实真正高级的炼丹学内容,还是被几大圣地攥在手中,轻易不肯透露。”
“原来如此。”钟文微微颔首,若有所思道。
“既然小兄弟博览群书,可曾在上古书籍中见过‘鹤云手’?”公羊观图接着问道,语气之中少了一分居高临下,多了一分真心求教。
“‘鹤云手’这种手法,出自《凝丹十三法》。”钟文答道,“晚辈碰巧读过,勉强还算记得一些。”
“老夫最近也在研究这种手法。”公羊观图没料到自己提出这样生僻的问题,钟文都能对答得上,登时来了兴致,一边拿手比划,一边阐述道,“只是到了最后一步,却总会功亏一篑,凝成的丹药内含颇多杂质。”
“前辈有所不知,这‘鹤云手’在十三法门中排名第二,极为实用,对于修习者却有个特殊限制。”钟文微笑着说道。
“此话怎讲?”公羊观图心中激动,声音不觉大了几分。
“炼丹手法,大多需要以火属性灵力催动,唯独这‘鹤云手’,讲求如云似鹤,灵动飘逸,与火焰的特性格格不入。”钟文并不隐瞒,将药王谷中学来的知识缓缓道出,“因而前辈以火系灵力施展‘鹤云手’,效果难免不尽人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公羊观图嘴唇哆嗦着,眼中闪耀着激动的光芒,嘴里大声嚷嚷着,“小兄弟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晚辈只是随口一提,做不得准。”钟文谦虚道。
“不行,我要试试!”公羊观图是个丹痴,对于世俗礼节毫不在意,竟然也不和在座诸人打招呼,便“倏”地站起身来,急匆匆地朝着酒楼外头跑去,一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他还真懂炼丹?
水五峰望着公羊观图离去的方向,双眼圆睁,嘴巴长得老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他万万没有想到,钟文非但能够与丹阁长老谈论炼丹之道,竟然还能给予对方指点和启发。
此时此刻,小正太只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颇有种身在梦中,迟迟无法醒来的不真实感。
“这老爷爷,好生无礼。”珠玛见公羊观图离开,嘴里抱怨着,娇瘦的身躯却灵动无比,瞬间抢回了钟文身旁的座位。
“这是个纯粹之人。”钟文笑着举起茶杯嘬了一口,“只怕在他心中,没有比炼丹更重要的事情了。”
“这位小兄弟请了。”众人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略显阴柔的男子嗓音。
钟文等人转头望去,只见三名看上去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正站成一排,脸上带着轻易便能看穿的虚假笑容,望向钟文的眼神中难掩觊觎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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