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斜面向下挖,这样挖出棺材好往上推,倒是鬼新娘埋得很深,我们挖下去两米,还是不见棺材。
中午之前,头顶渐渐聚起一些碎云,气压也在变低,该是要下雨。
我和他心里清楚,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于是拼命向下挖。
两点钟左右,挖掘出现状况,岚泉和我的铁锹先后撞到一些石块,这些石头大而结实,他用锹撬出来一块,弯腰下去掂量一下足有二百来斤。
“看来就是这了,过来推。”他将铁锹插入石头底部,用力把石头撬上斜面,然后我们合力推出去。
这样来回两三次,我就有点吃不消了,他让我歇着,一个人去撬剩余的石块。
岚泉外形过于美好,看他一个人在那折腾,我心有不忍,只好硬撑着过去帮手。
“一、二、三,推!”
在他清脆的口号中,我们终于抢在六点前清光了石块,返回下面再看,那是一整张玻璃,更可以说是一个全封闭的水晶室,棺材就在里面。
雪白色木棺静静陈列在内,距离我们差不多一米左右,他跪在玻璃板上四处敲了敲,告诉我是钢化玻璃,盲目着来绝对弄不开。
我听后有些气馁,他却笑着推我回到地面,居高临下看向水晶室,还让我拿出麦林枪。
“现在看你了小狠毒,你选择玻璃板上一个角,向那里开枪。”
他不提枪我还真忘了,只是都要开枪了,还选择角落做什么?我心下腹诽,枪口对准玻璃板正中心,不待他反应,率先放了一枪。
这次击发无比舒适,看来麦林枪那可怕的后坐力,确实被岚泉调整的很好。
枪声惊飞林中一些鸟,在山中回荡不止,余音久不能绝,可玻璃板竟然丝毫无损,我难以置信。
他白了我一眼,夺过麦林枪,不由分说一枪命中玻璃板右上角,连看都不看。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玻璃板从角落开始整张粉碎,像结满冰花一样,随后哗啦一声落了下去。
这一幕让我看得痴了,倒是他将麦林枪还给我说:“对付这种玻璃,以后记住要打角落,那才是它脆弱所在。”
我们合力用绳索拖上来棺材时,阳光彻底消退,山中下起小雨。
天气本就燥热,这种不冷不热粘粘糊糊的小雨让我特心烦,岚泉也一样,眼色变得深沉起来,像我欠他钱一样。
我们围着棺材做观察,发现棺材板中间偏左那里有一个弹孔,弹孔周围还有一些没擦干净的血迹。
“就是这了,原来有一个弹孔她才会跑出来。”岚泉自言自语说。
我听得后背发凉,问他棺材里鬼新娘什么身份,他苦笑,表示鬼新娘背景很复杂,尤其和苏牧北有一段理不清剪还乱的恩怨情仇。
鬼新娘叫訾慈,老萧他们都认识,是一位生意方面的竞争对手,家族背景显赫,曾和苏牧北在北京有过一段婚姻,最后也是这个女人利欲熏心,导致他们不欢而散,这些也都是老黄历了。
因为之前那些烂石头,我耽搁不少时间,现在眼看天就要黑了,我和他必须与时间赛跑。
“别太担心,我早有准备,否则也不会布置那些血袋,一切都在掌握之下。”他用铁锹撬棺材,对我说。
我揪起心来,心中暗忖,什么在他掌握之下,若真那样,他何必呲牙咧嘴连形象都不顾来撬这口棺材。
当棺材板被撬开一边,说到底,我还是初次亲眼见这种长钉子,它们和我小指头一样细,差不多有二十几厘米,很是夸张。
砰一声响,棺材板应声落地,我们凑上前细看棺中女尸。
女尸水肿严重,味道还好,不能算很臭,她一身血色嫁纱,颈项处有首饰,很名贵的样子,还有红牡丹头饰,让我一眼认出来,她就是在我家那晚鬼挡墙的罪魁祸首。
我心下骇然,看向岚泉等他拿主意。
他也不拖拉,回到摩托车那里,把剩余的背包统统倒空,从那堆东西中捡起一条很长的黑色绳索。
天就快黑了,他来到我身边说:“转过去。”
“干什么?”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来背她过去,这样保准。”他口气很不耐烦,说完强行让我转身。
让我背鬼新娘?我陡然一怔,心想这不是背死倒吗?我才不要。
我乱动起来,他突然吼道:“小狠毒你冷静点!你听好,马上天就要黑了,咱俩不办她,她就会反过来办得咱俩尸骨无存,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你只管放心背尸体。”
背尸体俗称‘背死倒’,我小时候听长辈们提过,有很多讲究,稍有不慎可能铸成大错。
我反驳说:“那你怎么不背?”
他停下动作深吸口气,说道:“相信我,我从不把好朋友往火坑里推,从不。”
和我说好朋友,我们才认识几天就好朋友,但他一番话有着神奇的安定作用,因为在我心底,我真心希望能和他成为朋友,我只是一个小老百姓,而他和老萧还有华雄英,是那么与众不同,这种与众不同深深吸引着我,否则也不会跟他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在我默许之下,他狠握我肩膀一次,然后快速用黑绳索,把我和鬼新娘羁绊在一起。
当鬼新娘那两条腿,从我两边臂弯错过去时,我切身闻到那种腐臭味,还有那粘稠的触感。
雨水打湿我和鬼新娘,将那种粘稠附着在我身上,她重量不轻,我一双皮鞋都深陷进稀泥里。
岚泉没让她完全贴在我背上,而是找来半截很粗的树棍横在中间,一端支在我背上,另一端撑住鬼新娘前胸,还用绝缘胶带,将鬼新娘和树棍紧紧缠在一起,就像防止她会掉下来,或者伸手抓到我。
岚泉到底在做什么我不敢细想,只觉他速度越来越快。
“行了!小狠毒你记住我说的,不论一会发生什么,就算她忽然醒过来,你都不能让她落地。”
我两手抠紧鬼新娘两个腿弯,她的皮很脆,我使起劲来,手指能轻松抠进她肉里去。
“那你去哪?在伐木场等我?”我战战兢兢问。
“我会在旁护着你。”
我留海被雨水打湿挡住不少视线,看不清他什么表情,不过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安慰。
“岚泉你欠我一次。”
“我对上帝发誓会还的。”他跑起来收起那些军用燃烧棒,然后骑上摩托车喊我出发。
我抬脚迈出第一步,天色恰好暗了下去,雨势也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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