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王安风以凛然之势,震撼全场,一人破局,面目神色冷漠淡然,可在少林之中,诸人武功极高,也都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油条,自然看得出少年那种不舒坦的样子。
吴长青察觉少年耳垂处一抹似有若无的红色,嘴角微微一咧,复又看着在这山上笑着转来转去的鸿落羽,叹息一声,道:
“落羽,你也太胡闹了……”
如风般乱窜的没影的神偷身形骤停,满山遍野都是栩栩如真的神偷,足足有上百个鸿落羽整齐划一,朝着吴长青转过头来,令老者头皮一麻,便听着这些神偷嘴中呦呵一声,声音层层叠叠,震得群山回应,连连叫道:
“什么胡闹,这可是我神偷门中秘传之术,哪里是什么胡闹?!”
每一个神偷皆是满脸义正词严之色,叫道:
“须知高手相争,武功经验不过只是胜负一环,气势自信,都极为重要,所谓杀伐,亦是诛心之术!”
“若是彼与我相争,而看不透我,则其十成武功,施展不出七分,处处忌惮,便会处处留手,难能倾尽全力,人心之难测如渊,岂不强于天下猛毒奇药?”
“如此一来,原本势均力敌之争,极有可能变成摧枯拉朽的碾压,甚至于以下克上,以弱胜强,寡敌众,亦非不能做到。兵家所言,以正合,以奇胜,奇正相合,循环无端,莫过于此,如此武者杀伐之术,如何能说是胡闹?”
“我看老药罐子你才是胡闹。”
老者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鸿落羽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直指武者杀伐中气势之争,修习武艺者气血方刚,争斗胜负,生死如常,不过瞬息之间事情,若是心气不存,畏首畏尾,确实是取死之道。
可鸿落羽面目之上,灿烂的笑意根本抑制不住,眉目飞扬,极为兴奋。
突然听得了哗啦一声,满山身影皆是散了个干干净净,鸿落羽出现在吴长青身前,头顶朝下,悬在半空,晃来晃去,大剌剌道:
“总之,你信我!”
吴长青克制住自己一巴掌抽在那脸上的冲动,毫无诚意地笑了声,道:
“信你?”
“老夫信你有鬼。”
声音微顿,又觉得自己这句话似乎有些过分,老来总是心软,抚了抚须,复又放缓了语气,道:
“不过,你方才那分光化影的武功,是个甚么法门?”
“神偷门中,也有这等奇门武功吗?老夫还以为,唯独天机岛上奇术一脉会研究这些玩意儿。”
鸿落羽闻言微微一愣,道:
“什么法门?”
吴长青手掌一顿,瞪大了眼睛,道:
“便是你刚刚弄出那般多残影的法门……”
鸿落羽脸上疑惑更甚,看了一眼吴长青,满脸都是你莫不是在玩我的神色,皱眉道:
“那玩意儿……”
“不是只要跑就可以做到了吗?”
吴长青脸上神色一呆,看着似乎比自己还要疑惑的神偷,嘴角微微一抽。
复又想到方才这神偷兴奋之时,只是施展轻功,就能弄出不知多少的残像,若是用出这等法门,再加上那张嘴……想及此处,心中不由一阵恶寒,看着旁边笑得眉眼飞扬的鸿落羽,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果然,这玩意儿……”
“就是个祸害!”
…………………………………………
王安风看着眼前诸多武者。
神色冷然无波。
只是面庞却有些发烧,恨不得掩面而逃,若非脸上有些易容的材料,遮盖住了面上原本神色,恐怕这场面早已经崩不住。
梦月雪被少年保护在身后,看到其负在背后的五指紧握,拇指不住摩挲,眸子不由微微瞪大。
他,在紧张?
可在其他人眼中,却并非如此。
祝枭眉头皱起,冷哼一声,道:
“看来阁下是打算和我们不老阁对着干了?”
“好胆量!”
言语声中,右手一松,已经将那断了一半的鞭锁扔在地上,腾起来一层灰尘气浪,复又自腰后一拉,取出了一柄兵器,通体精钢材质,比起杀人的兵器,倒是更像是一个挖药的药锄子。
可那能够砸开山岩的棱角处,杀起人来,也不一定会逊色于刀剑兵器。
一端是个锋利的凿子,一端则是个钝器的模样,显然这兵器既能够施展匕首一类技法,也有锤法的招式蕴含其中,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在交手的瞬间吃个大亏。
王安风眸子微眯。
方才他先声夺人之下,已经将局势控制在了手中,此地人多,其中也有内功功体不差于自己的武者,当真混战起来,以他的武功,不一定能够护得住梦月雪安全。
此时该如何?
往日他从未有过这种经历,正当此时,那边祝枭已经心存试探之心,手中兵器扬起,抬手便是两道透着墨绿的弧形气劲斜扫而来,身子伏底,迅猛前冲,行进之时,左右移动不定,拉出数道残影。
身后窜天鼠公孙无瞳孔一所,下意识朝后退了半步。
这两道劲气可不是剑客们擅长的剑气杀敌之术,里头墨绿色的全部都是剧毒,寻常人只要沾上一点,便要立死,死后更会身化脓血,极为凄惨,就算是武者,也抗不过多少,乃是不老阁中一等一的杀伐手段。
复又看了王安风一眼,心道这人如此托大,恐怕要吃个大亏。
正当此时,王安风已经察觉到了这两道劲气中的古怪,强行克制住自己纵身避开的冲动,迎着急冲而来的祝枭,迎着不老阁众人自信从容的神态,迎着公孙无幸灾乐祸的目光,面无表情,抬起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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