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藏书守重出江湖。
积蓄了许久的消息,终于彻底传遍了这大秦的江湖。
两年前,藏书守位列大秦星宿榜中,后来经过数战,被人认为能够和地煞榜上最厉害的那几个相互匹敌,他踪迹全无的时候,有不少人引以为憾,认为其只要再有点差不多些的战绩,排名还能往上升一升。
不过扶风一地有些武道名家也颇为乐观。
认为这少年历练两年,重出江湖的时候,或许能够踏上天罡榜的位子。
他们猜错了。
“话说那扶风藏书守直闯百层扶字楼,当时候飞虹漫天……”
“下方众人正听得王少侠高喊一声薛家琴霜,可曾安好,哎呀呀,真是感天动地,此情之真,令人忍不住垂泪,若要……”
一处客栈中,二楼上搭了个台子。
穿一身灰衣的老人坐在上面,端着是名角儿的腕儿,可说到高潮处,仍旧是眉飞色舞,唾沫乱飞,下面听客不以为意,尽皆大声叫好。
他讲的正是这段日子扶风江湖最大的事情。
这事情传出来当天就连夜改成了话本,未曾想这江湖事不但男子喜欢听,连一些姑娘家也颇感兴趣,让他好生赚了些酒钱,讲完了一段,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老人抬眸扫了一眼下面众人,手中惊堂木重重一敲,复又道:
“众位看官可知,这位薛家琴霜是何身份?”
“其本是富户世家女,和藏书守偶于花会灯节相逢,那便是郎才女貌,一见欣喜,按暗下幽会,话说当时天有明月,正是……”
宏飞白抬眸看了一眼桌子前的王安风,沉寂了七八日的心境终于稍微松缓了些,面上罕见有些笑意,虽然这一丝笑意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终究是一种好的表现,道:
“先生不止住他胡说?”
王安风和他初见的时候,没有料到自己这段时间会弄出这么大事情,用的是自己真的名字,这段时间他们两人往天剑门的方向去走,速度不快,每到附近城池都需要补给一下东西,人也需要在客栈休息。
酒楼茶馆这种地方,汇聚三教九流,消息最是灵通,就算是他们不去打听,可是这么大的个事情,想要忽略倒也忽略不了。
所以他也猜到了王安风的身份,只是没有点破,依旧还是以先生来称呼。
王安风敛目,眼观鼻,鼻观心,看着杯中茶汤,摇了摇头,道:
“这位老伯也是为了糊口,想来也不会有人把话本故事当真。”
“无需在意。”
宏飞白微微一顿,视线落在了王安风身上。
后者现在不是原本的蓝衫,而是换了一身苍青色劲装,在第一次听到这消息传开的当天,王安风就掩面奔到了布店里换了这身衣服,还不知去何处买了把琴,原本的木剑扔到了琴盒里,背在身后。
就连束发的玉簪都给撤了去,一头乌黑的头发垂在身后,在尾部一寸处拿绳索系着。
就他现在这个模样,像是个文人多过江湖之中的新晋高手,和现在扶风江湖中流传的‘藏书守画像’差得更是不是一点半点。
如果是不熟悉的人,就算是手里把着那一两银子一份的画像,对着王安风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个遍,也得要些时间才能确认眼前少年的身份,就是确认了心里也得打个鼓。
宏飞白看着满脸风轻云淡的少年,心里突然很想要问上一句。
不是说好了不在意吗?
“客官,您二位点的菜齐了。”
一声吆喝,十六七岁的客栈伙计肩膀上搭着白布,一手托着个木质圆盘,将上面的菜一个个端在桌子上,末了撤下木盘,道一声客官慢用,转身下去。
王安风抬起手中的筷子,道:
“吃吧,飞白,吃饱了好赶路。”
这一打断,宏飞白不得已收住了心中的那个念头,抬起筷子。
“嗯。”
他们从封越城走,已经花了半旬时间。
天剑门距离封越城,有两三千里,可是这只是比较直接些的距离,宏飞白毕竟也是江湖中人,一身武功在这个年纪,除去了某些个破格的人物,已经算是不错,稳扎稳打,内功,剑术都算地上有几分火候。
既有了这一身本事,平素出山行走江湖的时候,肯定不可能乖乖去坐马车。
毕竟在车厢里颠簸,又如何能够比得上施展轻功来得痛快?
所以这便导致了一个灯下黑的谬误,他所说的,和马车走的距离完完全全就是两个概念,他们行了这一路,也就只是走了三分之一不到的路程,虽然未曾闻到尸体变化的味道,可是毕竟不能久待。
每日里赶路的时间便延长到每日八个时辰,甚或有的时候会连夜赶路。
都是武者,精力充沛,以打坐养神,也没有什么大碍。
两个人,还是两个男人,每天里同行,就算大多数的时间里,宏飞白都沉默地如同山上的青石,可是偶尔开口,也会谈及这件事情,只是说的事情都是支离破碎的,不成体系。
宏飞白到现在仍旧不愿意去回想这事情的始末。
这事情就像是一块疤一样烙在他心里。
天下有迂腐的人认为时间可以淡化一切,可是那疤就在那里,消不去也淡不掉,碰一下就生疼生疼,此时主动去问,不差于又拿着一把匕首,以好心安慰的借口,重又狠狠刺入了那兀自鲜血淋漓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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