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虽小,夜色中仍有几分刺耳,铁麟下意识上前一步,为无心遮挡动作,与此同时,右手按剑,左右极为机敏看了一眼,等到他下意识做出了这一系列的掩护动作之后,方才嘴角微抽。
等,等下,这,这不是在做贼么?!
身为刑部,难道不应当敲门来访,按照规矩行事的么??!
他素知无心行事,渐有越线之事,但是未曾想到,已是处处可见,这个时候,突然才有些明白过来,为何此次总捕头要将自己派出来作为无心的后手,而非让他一如往日那般独自行动。
总捕头怕是也怕了他,生怕那一日发现自己麾下得力弟子,竟然成了某地的刑部逃犯。
铁麟念头微微一僵,双眸瞪大。
这……
这种事不会已经发生过了吧?!
无心将门推开,平静道:
“走吧,时间紧迫。”
旋即不等铁麟回答,已是闪身入了院落当中,铁麟无奈之下,不及多说,只得也同样进去,进去之后,方才能够注意到,这院子自外面看去虽然不错,实则已能够自隐约处发现破败痕迹,显然此间主人过得并不如远观那般宽裕。
也是,家中有一赌徒在,便足矣令家境殷实之户都拖累下来,何况于大赌?
正对着大门过一处侧门,回转两次,先是仆役住的偏房,然后才能看到主人家住着的屋子,有二楼小轩,顶层亭台,看去却是殷实。
此时屋子漆黑一片,似乎屋中主人已经早早睡下,铁麟记得此间主人是一对年轻夫妇。
其女子年近三十,常与街坊邻居有所冲突,有几次直接闹到了刑部当中,被记下了那么两句,是以他知道。
此时已到门前,铁麟心中浮现一丝犹豫来,若是现在这年轻女子正在屋中宽衣安睡,自己两人闯将其中,自是失礼至极的事情,若是闹将起来,虽然不惧,也平添了许多麻烦。
正迟疑间,无心已经抬手将门推开来,铁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无心进去之后,方才意识到自己师弟做出了什么事情来,旋即听到了里面女子惊叫,然后便是泼辣刺耳的叫骂声。
“你是谁?”
“刑部办案,得罪。”
“刑部你老母!与姑奶奶出去,是又来要钱的对不对?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死鬼到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你们有胆子便杀了我,要不然我必找人让你好看,我兄长可是梁州城下……”
旋即便又是一顿叫骂,这人骂起来极为泼辣,几乎要数落出无心的祖宗后人都来了一个遍,其并不害怕,反倒极为镇定,显然这种事情已经经历了多次,已经麻木,心中不起波澜。
反倒是越说越起劲,种种不堪入耳之话,连番说出,几乎难以想象这是出自一个女子口中。
铁麟心中叫苦,觉得事情有些棘手起来,他既经验丰富,自然知道这种人是最为难以对付的,纠缠不休,需得要见到好处才肯松嘴,想要从他们嘴里头知道些什么事情,须得花银子,更得要花功夫。
甚至于退上一步两步,哪怕十步说,此事的问题也要落在他们身上才是,夜闯民宅,无论如何是站不住脚的,就算是一直捅到了总捕头那边,都是无法忽视的问题。
可是这泼辣刺耳的叫骂才刚升起来,便被一声铮然鸣啸压制下来,铁麟神色一变,心道不好,顾不得甚么,趋身进去,旋即便就着射入月光,看到了屋中场景。
那女子穿一身单衣,似乎才将苏醒过来,还半坐在床铺上,身上大半被被子盖着,脸上还显露着泼辣,如同滴入清水当中的墨水,尚未晕染开来,便被恐惧覆盖。
铁麟心中震动,禁不住倒吸口气,视线垂落,看到了一柄刑部的制式长刀,那刀已经彻底出鞘,径直架在了那女子脖子上。
冰冷的刀锋在月色之下越显得清冷,刺激那女子白皙皮肤上浮现出了大片的鸡皮疙瘩。
那女子显是未曾见到过如此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人物,被骇了一大跳,双瞳瞪大,胸膛上下起伏不定,显然已经极为惊怖。
铁麟忍不住道:
“师弟……”
“刑部办案,便宜行事。”
顺着清冷的月光和刀锋,那女子视线往上看去,看到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这只手紧紧握住了刀柄,一身朱衣的青年潜藏在浓郁的黑暗和朦胧月色当中,看不清楚。
唯独双目清冷,似乎盛满了冰冷的月光。
“我问,你答。”
片刻之后,无心和铁麟两人走出了这家院子。
铁麟一直欲言又止,无心看他一眼,语气不起波澜,道:
“不在这里,我们去下一座坊市当中。”
铁麟心中叹息一声,点了点头,将心中的念头与些微不满暂且压下,只等到此事了结之后,再和无心对峙分说。
无心已经快步走出,铁麟抬眸看了看渐渐升至中天的明月,呵出一口浊气,想到了传讯给王安风的那只飞鸟,收拾念头,大步跟上。
………………
王安风才刚刚和众人吃过了晚食。
张氏客栈名字本就俗气,实则不过是路旁寻常客栈,入不了那些清贵文人的眼,自然是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震慑同行的招牌来,但是也有另外一个特点,那便是‘因地制宜,不时不食’的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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