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口渴。”我推开他道。喉咙干得难受,似乎也是醉酒后遗症。
“那就跟我进屋里喝水。”
我却越过他往园子里走,边走边左右环顾着。
他三两步追上来,问道:“你在看什么?”
“在找池塘。”我答。
他扶住跌跌撞撞的我,无奈道:“你到底喝了多少?”
“没多少。李浩比我喝得多,他醉了……”我抓住他的手臂,总算站稳了,“不行,我要走一走,醒醒酒。”
他叹了一声,搀着我沿鹅卵石小径往园子深处走去。后来居然爬上建在假山上的凉亭,吹了点冷风,倒真是清醒了不少。
看到前面几进院子灯火通明的样子,便问道:“你在宴客?”
“嗯,还没散呢。”他答。
“那还在这应酬我?”我奇道。
他从背后圈住我:“谁让你这位‘贵客’的架子比谁都大!”语气似乎是平常的淡讽,箍住我腰的力量却那么大,腹腔很受压迫,我怕他再用点力,我会把晚饭都吐出来。
我扭了一下,他就改抓我的肩,感觉……稍微舒服了点,只是不知道腰上会不会留下指痕。我皱眉问:“心情不好?”
他冷笑了一声,贴着我的耳边道:“你说我怎么顺心?”
我低头不答。他扳过我的身子让我面对他,抬起我的下巴问:“一个多月没见,你就没话跟我说?”
我对着他微眯的双眼,可以感知他的怒气,却没有面对的精力。我拿开他的手,冷淡地道:“我现在不清醒,说不清楚,明天约个时间见吧。”看来还是要把话说开了才行,一次讲个明白,我们也许都能轻松。
这时有太监端了茶水上来,我咕咚咕咚灌下一肚子水,满足地呼出一口气,把杯子放回去道:“不错的银针白毫,最好再泡久一点,还没完全出味。”
他拧眉看着我,没说话。
夹着茶盘的太监还没退下去,低头轻声禀道:“禀爷,三爷他们正等着您……”
他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你先下去。”
那太监躬身退下。听得脚步渐远,我对他道:“我回家睡觉,明天……”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紧紧搂住。用力地近乎粗暴的拥抱法,让我本来就因为酒精原因负荷很大的心脏跳得更激烈,身体有种被揉扁的感觉。他埋在我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却又很清晰:“明儿巳时初刻陶然亭见,你要是敢不出现……”
“我不会迟到的。”我立刻答。又不是郊游,哪会爽约!
他终于放开我,说了句:“在这等着,我让钟平送你回去。”然后就转身下‘山’了。
他走后,我靠着栏杆吹风。过了大约两三分钟,忽然间一只手搭到我肩上来。我吓了一跳,不过猜他去而复返,转身问:“怎……”没说完的话,在看到来人的面孔时噎在喉咙里。
“原来如此!”十四眼里平静得看不出一点情绪,嘴角却挂着让人惊心的笑,“呵呵……真是我的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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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什么时候来的?他没跟他碰上,应该是从另一条路上来的。还是反射性地问:“你听见什么了?”
他冷笑道:“看到我的哥子和我的女人在一起,还用听到什么?!”
也就是说没听见,这倒让我松了口气,我可不想让他搅了明天的计划。紧张感一褪,便冷淡地对他道:“别跟我说‘谁是谁的’这种话。”说完便挤开他往回走。
十四被我撞得踉跄退了一步,我走出不到两步,就听他一声低喝:“站住!”
我脚下一顿,回头看向他,用眼神询问,还有什么事?
他却没看我,只一脸阴沉地盯着地面,冷冷道:“跟他断了!”
“不用你操心,我不会跟他的。”我冷淡地回答。
他猛地抬头,眯起眼盯着我:“那是最好。你别逼我。”
“十四爷。”我对他笑道,“你就当从来都没见过我,便什么事也没了。”最后看他一眼,然后就拾级而下。
看来也不用担心他会闹出去,他其实并不那么莽撞,有足够的理智控制自己的冲动。我只是头痛自己怎么会陷入这种关系,好在马上就可以解决。
出门的时候,天开始飘着丝丝细雨,让我有种身在南方的错觉。这种阴寒彻骨,一向是江南冬季的特权。北国的冬天,只该是千里冰封,银装素裹。
正月里,天气又不好,陶然亭没有其他游人,很容易便订到茶室的雅间。
我靠窗坐着,一边烘着炭火,一边看外面萧瑟地雨景。僧人端上热腾腾的茶来,好奇地看了我这唯一的茶客一眼,道:“公子好雅兴。”我对他笑了笑,他便搁下茶盏,说了句,“请慢用”,便退了出去。
刚喝下半杯茶,便见他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独自一人,撑着把油伞,缓步而来。即便只看得见靛蓝行袍的下摆和皂色的靴子,我也知道是他。他忽然抬头看向我,对视的瞬间,我扯动嘴角对他笑了笑。
不一会儿他就上了楼,见面的第一句话是:“你又扮成这样。”
我为他斟了杯茶,回道:“出门方便而已。”
他没有接茶盏,却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冰冷,也许是刚才在外面冻的。我对他道:“去烤烤火吧。”
“我要你收回上次说的话。”他的语气跟他的手一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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