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人大眼瞪小眼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自然而然地打住了这个话头。
同是江湖侠士,负伤在所难免,便是他也少不得行事不慎着了道的时候,这前一年不知吃了公孙先生多少冷脸怒容。
只是……
“白兄如何料定你离了这屋, 无人半道发觉?”展昭轻咳一声,见白玉堂既是无意作答,便当真压下一口叹息, 不再纠缠多问。
可展昭当真坦荡荡地岔开了话,白玉堂反倒浑身不自在起来。
“这却要问他们了。”好半晌,他才作答。
“许是他们当白爷受了伤,关在那屋里不过中笼中鸟阶下囚, 自是不必人看管的。”话虽如此, 白玉堂心中自是有疑的。他引着展昭走过长廊,这一路无人,他这三日来往过数回, 自是放心说话。且他二人均是耳聪目明之辈, 便是异变突起也能反应及时。
展昭瞧了白玉堂一眼,听出了白玉堂的意思:“往日是有人的?”
这会儿白玉堂知晓走廊无人,自是因为先头那瞎子开了门, 叫白玉堂瞧见了。
“这条走廊向来无人,再往前拐个弯……”白玉堂说着, 也因着展昭拐了个弯, “往日夜半三更出来松松筋骨, 外头躺了一地酒囊饭袋。”
走廊依旧空无一人, 白玉堂所说的酒囊饭袋也不在此。
二人并不意外,提了十二分精神留心四处,要牵头真是藏了个隐蔽气息叫他二人都察觉不到的,才真是惊奇。
若有这般本事的人在这桃木教中,这暗探的心思早该歇下,先回白府另做打算。
“这机关算得上精巧,屋内又是铁笼又是镣铐的,只怕谁都当白兄插翅难飞。可惜可惜,小觑了白五爷。”展昭笑道。
言及此,展昭眼底又闪过几分笑意。
他这白兄平日胡闹归胡闹,总说是少年心性不改,张狂高傲了些,可本事确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若是展昭所猜不错,锁着白玉堂的镣铐乃是玄铁所造,全凭一身内力展昭自认是强行挣脱不开。
果不其然,白玉堂扬着眉轻嗤,“精巧?”以他的眼界自然是看不上这小小的机关了。
展昭笑而不言,大有“请君指教”之意。
“它这桃山底下的机关瞧着隐秘,打造之人也算得上才智一等,可白爷来的头一日便瞧出了七八处,可见绘制机关图纸的人到底逃不出古往今来的规矩。”白玉堂不紧不慢道,他自己不拘一格,非是墨守陈规之人,对这按标准打造的机关评价想是不高。
“若非如此,白爷也不必费这功夫。就凭这几人的功夫,也想留住白爷?”他是看出这桃山不简单,在这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竟然有人造什么山中城。这才在被发现后索性将计就计,佯装不敌,这才被他们套了个结实,关在机关密室之中。
白玉堂话音且落,才惊觉这话头又被他自己绕了回来。
“……”展昭好半晌才微微摇头,“白兄莽撞了。”
白玉堂动了动唇,到底没有驳了展昭。
说来他并无被抓之意,是那耳力出众的瞎子让白五爷吃了一把人外有人的暗亏,可这话……白玉堂当然不愿与展昭提。
展昭未有察觉白玉堂瞬息万变的小心思,又紧着眉头道:“此番看来,这桃木教的财力不俗。”
一山一石、一城一室所费得人力物力财力难以想象。
他随着白玉堂拐了不知几道弯,顺着机关和石梯一路往深处走,越发不敢想象着山中城的大小,难怪白玉堂言辞间惊怒至此。
“岂止不俗。”白玉堂在走廊尽头的墙前顿住脚步,从善如流地应了这话,言语里连嘲带讽,“白爷多年未归,倒不知这城内八成百姓都成了桃木教徒,往日都想尽办法往这桃仙庙里散财,各个当自己是散财童子。”这一砖一石当然不会是桃木仙人仙术所变,都是从婺州城收刮来的民脂民膏,更可笑的是,这婺州的百姓不这般想,只当这投入庙里的银子能买富贵命。
只可惜,命没买着,买了个神仙供着。
“听闻此教在婺州有十余年了。”展昭瞧了一会儿这山中建城所用砖石,暗道此事传回汴梁定是要引轩然大波。
一群平头百姓借着桃木仙人和桃木教的名义修建山中暗道城池,一副占山为王的模样,这是要做什么,莫不是要造反不成?
这念头才转了个头,展昭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汴梁城里才出了篡权的案子,与江湖人有关,山沟里又跳出个教派居心叵测,也与江湖人有关。
“你可别说常州没个仙女庙?”白玉堂驳了展昭这话,寻着机关,又带着展昭下了一个石梯。
展昭细想一会儿,压下心头猜疑,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哪儿来这么多造反之人。他口中顺口回道:“却有个仙女庙,你去过常州?”这话才出口他就回了神。
白玉堂便将话头截了回来,半冷不热道:“不过哪个庙一边打着神仙旗号的教派一边偷偷养着一群江湖异士。”少林那群武僧且还有几分自觉,当自己是江湖中念佛的僧人,而不是给各家各户的小公子小娘子算卦看相求夫的佛门。
“……今日后院的瞎子和跛子却有几分本事,白兄可认得二人的功夫路数?”说起江湖异士,展昭对今日后院几人印象深刻。他往日行事谨慎,再回忆方惊觉自己鲁莽,先头还怪罪白玉堂莽撞,这般看来半斤八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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