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京西南路治所之地襄阳府城,左丞相行辕。
孟珙虽然官拜陈国王、左丞相兼枢密副使、开府仪同三司、从一品骠骑大将军、安国军节度使、荆襄两路宣抚使兼荆襄两路诸州府经略安抚使、判知襄阳府事,于宋国之内位在其上者不过皇帝和郑损二人而已,但是,武人出身的他仍然将自己的衙门设为幕府,并没有如临安城里的某个权臣般开立什么丞相府,更没有在襄阳城内括地修建他的王府,孟珙居所的门匾不过简单的写着“孟府”两个字。
行辕议事厅内,身为左丞相兼枢密副使的孟珙孟大人脸色阴沉的高倨在面对厅门的主位上,他手下的一众部将分坐下首两侧,有些惊疑的望着主帅。
被授为荆湖北路制置使兼知江陵府的孟璟,虽然与孟珙乃是亲兄弟,却没有参与到前段时间孟珙与郑损的交涉之中,感觉厅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孟珙却根本不想改变这种情况,于是坐在座位上对宋国陈国王拱手为礼道,“左丞相,不知今日左相将我等自荆襄、两淮四路召集在这里,所为何事?”
孟璟的问题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也将这些人的目光通通引到了孟珙的身上。
可是,坐在主位上的孟珙仍然没有吭声,似乎在那里思索着什么,对于孟璟的话根本没有听到的样子。看到这种架势,孟珙的儿子孟经有些着急起来,站在孟珙身侧的他不由得低声叫了句,“父亲,大伯和你说话呢……”
“啊……”孟珙被儿子的话声惊醒,自神思中摆脱出来,抬眼看看儿子,又瞧瞧大哥孟璟,最后在厅内所有诸将的脸上扫过。可是他还是没有说话,眼神之中射出了无限的迷茫,似乎有什么事情不能决断似的。
“二哥,有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出来啊,我们大家也好为你参谋参谋,这样一个人憋闷在心里,不仅你自己烦闷,就是我们看着都不好受。”孟珙的弟弟孟瑛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得已开口道。
“三哥,让二哥整理下思路也是好的,等下二哥和我们说起的时候也清楚些。”孟家老四孟璋的话,明里是在劝阻孟瑛,实则还是要孟珙将心里的烦心事说出来。
“是啊,三将军和四将军说的在理,大帅,有事还是说出来的好。”孟珙爱将刘全也跟着说道。
“唉……”终于,宋国左丞相、陈国王大人长叹一声后,用低沉的声音开口道,“国家不幸,竟然屡出逆臣,社稷不安,民不聊生啊……”
“咦……”孟珙的几句话,将在座所有人说的摸不到头脑,官居京西南路镇北军都统制的曹文镛的话最能代表孟珙手下部将的心声,“大帅何出此言?难道是国家又有人反叛?荆襄、两淮四路并没有听说有人造反啊?若是在那郑损狗贼的辖区之内,大帅干吗要替郑损烦心?”
“是啊,是啊,我们只要守好这荆襄、两淮四路就好,郑损辖区内的叛乱不需我们操心,也不必我们担忧,郑损的势力远强于我们,就是大帅想要去帮忙,也要看人家是否乐意呢……”一时间,对于曹文镛的话,在议事厅内激起了无数赞同之声。
发现自己的部属对于郑损充满敌意不说,还很乐意看到郑损的笑话,孟珙有些无奈的摇头,转头问一边没有说话的孟璟,“哥哥,这几年来,我们的实力如何?可能经历大战?”
孟璟忽然笑起来,“我的二弟,我的左丞相,你又不是不清楚,哥哥现在已经不是你的行辕司公事了,对于治下这四路的情况,如何能清楚,二弟一向精明,怎的今日如此糊涂?”
“哦,”孟珙脸上微微现出惭色,急忙对孟璟道,“唉,都是那件事烦心,扰的小弟忧心恍惚了。”说话,他对坐在孟璟下首的余玠道,“义夫,这两年你主管我这行辕的过往帐目数字,还是你说吧。”
余玠也不推辞,稍稍思索下便开口道,“回禀大帅,当年初占两淮之时,为了防备金国的报复以及郑损那厮背后捅刀子,不得不立时征发了十三万兵马,这些人都是乡里的精壮,虽然大多是在两淮征集,仍然不免在荆襄造成一定影响,是以这几年为了节省民力,同时也是为了增加军中的粮食,不得不在驻守兵马中抽出十万分散在四路之内进行军屯,而且并未进行大规模的征发士卒。现今,荆襄两淮四路之内,加上参与屯田的士卒,可用之兵大约三十五万。由于韩璐羽那厮撤出两淮时将两淮的府库席卷一空,使我军进兵两淮之战不仅无所得,还平白耗费了无数粮饷,是以,四路府库之中所储存的钱粮仅够大军食用一年。”
议事厅内诸将静静的听着余玠的叙述,他们虽是孟珙的部将,但是以上余玠所说的数字,乃是孟珙一系的机密情报,这些人平日里如何能够知晓,直到今天,他们才对己方的家底有所了解。
皱了皱眉,孟珙有些不大满意,却不好说什么,要知道,他的治下能有今天的成果,却并不只是他一人的功劳,孟珙更多的还是要感谢此时身在金国中都城内的那个北朝权臣才是,要不是韩璐羽当年在两淮休养生息五六年,他孟珙想要扩军、存粮?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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