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就算是要分家, 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掰扯清楚的，而且这大年初二的, 本来是闺女回娘家团聚的大好日子, 确实不太适合讨论这个。所以在小曲宁一家离开之前，顾姥姥都没再提分家的事情，就算顾大舅他们两口子提这个话茬，她也不接，一直晾着这俩人。
回去的路上，顾小年就一直在跟家里人，当然，主要是曲长湖，念叨这事儿。她这心里啊, 难受，特别特别难受。
“他，他怎么那样呢，你说, 我大哥他——”顾小年都说不清楚她现在是什么心情，生气？当然有, 可更多的是震惊，是委屈，是心痛。她真的万万没想到, 她大哥, 亲大哥居然算计起她来了。
“我还记得小那会儿, 我爸从外头回来给我们一人带了一块桃酥，我哥，我大哥，就掰了那么一点儿，剩下的全给我了，全给我了！”说着说着，顾小年的嘴就瘪起来了，鼻子一阵泛酸，“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啊？现在……”
顾小年是真想不明白，明明小时候那么亲来着，怎么长大了，关系倒成这样了？！
“哦，那可能是……我大舅小时候不喜欢吃桃酥？”曲襄随口说了个可能性。
扎，扎心了！
被曲襄这么一打诨，顾小年被回忆勾起的那股感动劲儿突然就少了点滋味，再吧嗒吧嗒嘴，记忆里的那多半块桃酥好像也没那么好吃了。
或许真像襄襄说的吧。
顾小年并没有一味的纠结这事儿，她抬手在曲暄还有曲襄的背上啪啪拍了两下，嘱咐道：“别人家的事儿我管不着，但在咱们家，甭管是你俩以后结婚生娃了，还是乖宝嫁出去了，都不能——”
她这话还没说完呢，身子却猛地一晃，险些趴在大车上。这要怪呢，就得怪曲长湖，谁叫他刚刚甩鞭赶骡子的劲头一下失了轻重，那骡子可不就突然往前蹿了嘛。
顾小年都没跟他急呢，他倒先嚷嚷起来了，“嫁，嫁什么嫁！我们乖宝以后招倒插门的女婿，额，起码，得，得等到二十五六岁再提这茬！”
曲长湖心里可不舒坦了。
“二十五六岁再提？你怎么好意思张那大嘴的？你咋不说说我多少岁上嫁给的你？”顾小年忍不住嘲讽了他两句。这年头，二十三四岁结婚都算晚的，要是拖到二十五六岁再谈，那乖宝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啊。
“这，这哪是一回事啊！”曲长湖的气焰瞬间就弱了下来，不过嘴还是挺硬的，“现在，现在可不是咱们那时候了，时代在进步，小年轻们要干的事情多了，你看，得上高中吧，得读大学吧，这还不算完，大学毕业了不得好好工作呀，为建设咱们华国发光发热……”
“就是，就是，我们可是共产主义接班人，怎么能光想着儿女情长呢！”曲暄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曲襄则拉着小曲宁的肉肉手趁机洗脑，“乖宝，你听小哥的，男的没几个好东西，以后啊，哥给你慢慢挑，不着急，听到没！”
小曲宁乖乖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嗯，好好。”
“你，你们——”成了‘孤家寡人’的顾小年被噎了个够呛，当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索性换回了之前的话题，“别跟这儿扯东扯西的，说正事呢，你们俩以后不管怎么着都得对乖宝好，听到没？你们想想，乖宝对你们多好啊！”
曲暄赶紧插了一嘴，让顾小年就此打住了，说真的，他要不拦这么一下子，接下来怕是有十几二十句话等着接茬呢，“听到了，妈，你就放心，我还有襄襄肯定会对乖宝好的！”
“就是，妈，不用你说，我们都知道的。”说到这儿，曲襄还小声抱怨了句，“你老是这么说，乖宝万一误会了咋办，以为我们俩长大了肯定会对她不好，那我们多冤啊！”
呵，感情还是我的锅了？！
顾小年的手又蠢蠢欲动了，揪了揪曲暄的脸蛋，拧了拧曲襄的脸蛋，嘴里还振振有词，“你俩要是对乖宝千好万好，她能误会？！”
“不误会，不误会，暄暄哥和襄襄哥都可好可好了！”小曲宁摇着小脑袋说。她这句话算是给两兄弟吃了定心丸。
“那谁最好？”曲长湖还挺会挑事的。
曲暄和曲襄对视了一眼，然后齐刷刷看向了小曲宁。俩人在巴望着什么，那是再清楚不过的事了。
“……都好。”小曲宁压力山大。
“最好嘛，当然只能选一个了，乖宝，你说，你选谁？”曲长湖的真实目的暴露出来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一个劲儿拿手指自个儿。这都不算是暗示了，除了没说出口，他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
小曲宁假装没看到，她在心里哼哼了两声，然后往顾小年怀里一扑，脸都埋进去了，也因此声音变得闷闷的，“我妈最好，世上只有妈妈好！”
顾小年乐开了花，她捧起小曲宁的脸蛋，揉揉捏捏还不够，左一下右一下地啾了她好几口，“哎哟，我的乖宝，你的嘴儿怎么那么甜，是不是偷吃糖了？来，叫妈瞅瞅。”
曲长湖酸得不行。
曲暄还有曲襄蔫头耷拉脑的——唉，和老妈争？算了，算了，比不了。
反正回家也没什么要紧事儿做，他们也就没着急，一路上慢慢悠悠的，直到快六点的时候才将将看到自家门口，还有俩人在那儿站着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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