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曜唇边戏谑的笑僵住了, 双眸渐渐显出懊恼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 他直起身子, 烦躁般扯了扯领口,睨着她, 忽突一笑,“......好啊。”
他说罢,复将高大的身躯仰靠在椅背上, 手里转着软毫, 又恢复一贯慵懒矜骄的模样,声音淡淡的:“你想吃什么?”
“......”江雨筠。
若非方才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期待神色,恐怕她也猜不到他心中所想, 这人就是嘴硬, 明明挠心挠肺想知道她的回答, 却非要装作一派沉稳不在意的模样。
她撇了撇樱.唇。
既然他不愿先提此事, 那她也跟着装聋作哑好了, 甚至......不忿的在想, 左右情诗不是她抄的,她倒要看看, 这人到底能憋多久?
想到这,来时满腹的郁燥,纠结的心绪也跟着轰然消散了。
她强压着上扬的唇角, 坐在他对面的位置, 随手翻开桌案上曾抄过的诗经《周南》篇看着。
陆景曜被她得意的神情刺到, 他眉峰紧皱,骤然出声:“你在笑什么?”
对面的小姑娘满脸惊诧“啊”了一声,伏低小脑袋,趴在桌案上,哗啦啦的翻着诗经,头也未抬的道:“啊,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笑一下。”
她说罢,唇角笑容越来越大,连带着小肩膀也跟着抖动,趴在桌案上,一副忍笑忍的辛苦的模样。
“........”陆景曜。
这小姑娘越来越不把他放眼里了!
介于两人皆十分默契的不提情诗的事,江雨筠顶着陆景曜黑沉的脸色,胃口颇佳,晚膳时连吃了两大碗稀粥,才称要回江府。
陆景曜政务缠身,也未挽留她,只在她临行前,将她捉住放在腿上,惩罚性的用下颌胡茬子扎了扎她脸颊,便放她离去了。
这人.......是属刺猬的吗?胡茬子又坚又硬跟毛刺般,还非要戳她的脸,江雨筠坐在轿子里,揉着被他扎疼的脸,一阵无语,他绝对是故意的!
可心里虽这般想,却并不抵触他的亲近,甚至心底生出丝想笑的冲动。
就在这时,马车骤然停住了,江雨筠身子因车惯力前倾,险些一头撞在车帘子上,忙扶住车厢壁,才稳住身子,没跌摔在地上。
接着,车外响起一道妇人的叫骂声。
“是哪个不长眼的人家,竟敢顶撞了太子妃的座驾,是不想要命了吗?车里人呢?赶紧出来给太子妃道歉,兴许我家娘子还能饶你一命。”
太子妃?王若婉?两人还真是冤家路窄,上次在王侍郎府的事,她还没去找王若琬问责,王若琬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车外的英柳已撩帘进来,急声道:“小娘子,咱们的马车和王家小娘子的撞在一起了,那王家仆妇不依,非要您下去给太子妃赔个礼。”
王若琬刁钻跋扈,还未被太子迎进门,就以未来太子妃身份自居,处处打压曾欺凌过她的人,城中已有好几个士族贵女被她当众凌辱了。
眼下,王若婉恐怕是借着马车相撞的因由,为难小娘子了,而小娘子性子柔静,恐怕不是王若琬的对手。
英柳又道:“这离兰台不远,奴婢这就去唤陆大人过来,好让他教训王家小娘子。”
江雨筠面色沉静,起身阻住了她,道:“不必,我有法子应付。”
江雨筠说罢,起身下了轿。
这条大道是贯穿洛阳城南北的大道,天刚擦黑,许多商贩皆在门前挂上了大红灯笼照明,混着小贩的叫卖声,一时街上热闹非凡。
江雨筠刚下轿,就被眼前重重灯影晃花了眼,饶是如此,也足令她看清对面的轿子,以及站在轿边的仆妇。
正是上次在洛水之滨泡温泉时,伺候在王若琬身侧的妇人。
那妇人见她出来,面上一惊,忙撩.开帘子一角,朝轿中说着什么,接着,王若琬由两个丫鬟扶着从轿中.出来,站在离江雨筠十步远的距离。
王若琬沉着脸,秀眉紧拧,道:“又是你!你几次三番跟我过不去,我尊你是姐姐,从没和你计较,眼下,你又蓄意撞到我的马车,还不肯道歉,又是存的什么坏心思?”
她一开口就咬死了江雨筠以往劣迹斑斑,又尊称江雨筠为姐姐,哪怕是不知情的围观路人,听了她的话,也会站在她的立场,对江雨筠指指点点,谴责谩骂。而她也能在江雨筠身上出一口恶气。
如她所愿,她话音方落 ,围观路人皆面色不善的看着江雨筠,口出恶言,一时间街上人声鼎沸,不绝于耳。
“这不是江家小娘子吗?人生的好看,怎么心思这么歹毒?”
“就是,听说她幼年时还曾师从大儒学鉴定名家字画,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可别被她的美貌蒙蔽了。”
江雨筠脸上毫无被谩骂击垮的惧意,睨着她,淡声道:“既然你尊称我一声姐姐,那我敢问你,你从何处来,要去何处?”
王若琬平日在侍郎府养尊处优,自是不知洛阳城内有多少街道。她身边仆妇忙高声道:“我家小娘子从侍郎府出来,要去皇宫拜会皇后娘娘。”
江雨筠轻笑一声,道:“这条铜锣街北段直达宫门,南面通城门宜阳门,和侍郎府中间隔了三条大道,依次是宏文街,大肆街,宜昌街,妹妹既然是去皇宫,为何从侍郎府出来,不走离皇宫最近的宜昌街,反而从铜锣街一路逆行至此,也要撞上我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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