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轻笑道:“我来了。”
尾音轻扬, 似小心翼翼朝她讨要关切的孩童, 而非刚历过生死大劫依旧谈笑风生的男人。
江雨筠眼眶霎时红透, 似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只轻微的“嗯”了一声, 再不看他, 转身入了屋。
门房在她身后落下, 隔绝了他的视线, 两人之间方升腾的旖旎气氛,一下子消失无踪。
察觉到她不悦,陆景曜皱下眉头, 随即入了屋。
屋中膳桌上摆着各种精致小菜,一碗冒着热气的稀粥, 看样子是刚端上来不久,还没人动筷子吃。
陆景曜眼眸渐深,掠了眼斜倚在小榻上的江雨筠。
她身子侧对着他,手里用力揪着腰间悬挂的玉佩,俏挺的鼻梁下,柔美的下颌线条紧紧绷着, 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几日不见, 他总觉她瘦了不少, 他撩起眼皮问询般盯了眼她身侧的李嬷嬷, 对方紧皱额头盯了眼膳桌上的吃食, 朝他轻微的摇了摇头,便带上门退下去了。
屋中静谧,饭菜的香味充斥着整间屋子,小榻一角燃着的烛火灯光映入江雨筠的眸底,把她冷硬着的眉眼照的分明。
陆景曜缓步过去,将心心念念的人儿搂入怀里,低声问:“我还没吃晚膳,陪我一起吃?”
虚靠在他怀里的江雨筠身子骤然僵住,紧攥着玉佩的指尖因用力微微泛白,对他的话不为所动。
看来他瞒着她入诏狱的事,惹恼了她。
当时嘉帝被太子迫在王皇后宫.内生死不知,盐运司惨案人证物证都指向他,那种情形下,他自顾不暇,怕万一自己筹谋的计策失败身首异处,为了不连累她和江家,才不告诉她真.相。
眼下,他看到她抵触自己的反应,忽然觉得他这么做是不是做错了?
虽常言道:“夫妻同体”。可在他眼里,江雨筠虽是他妻子,可他私心里却把她当做小姑娘,唯愿她余生恣意随性,安康喜乐。
故,只要自己涉及危险的事,他下意识便将她抛出险境,送回安全之所-----江家。
他把怀里的江雨筠又搂紧些,看了眼她泛白的指尖,低声求宽恕:“你再生我的气?”
一向盛气凌人的陆大人哪怕是低三下四的说话,周身气势依旧冷锐,如把出鞘的利剑,一下子戳破了江雨筠佯装冷漠的外壳。
她眼眶红透,却扬起小脑袋直视他双目:“你不是无懈可击吗?怎么把自己搞到牢狱去了?”
却是言不由衷哽咽着说讥诮他的话。
“.......”陆景曜。
能搭理他便是不那么恼了。
被小姑娘伤了里子面子的陆景曜老脸挂不住,为安抚小姑娘,他眉峰一挑,视线巡视小姑娘身上,“......爷的无懈可击,只对你。”
微微戏虐的话,并未让小姑娘如往常那般对他露出羞燥恼怒的神色。她直勾勾的盯着他,樱.唇微动,似不知该如何回击他,任由他说浑话。
她越是这般不言不语,陆景曜心中越是没底,想要拼命证明自己无碍,便厚颜的道:“你不信?要么咱们去榻上试试?”
虽他已饿了三日,手脚乏力,可取.悦小姑娘应当是没太大问题的。
见她不置可否,他试探的伸手扯了下她腰带。
就在这时,一颗泪水溅在他手背上,他一惊抬头,就见江雨筠盯着自己忽然落下泪来,那泪水越落越急,似无穷无尽。
陆景曜心疼要命,忙将自己的宝贝抱.坐在腿上,帮她拭着泪,并解释道:“我只是说说,就算你想要我,这回也得忍住,我......我饿了几日没力气了。”
这还是他头一遭在小姑娘跟前示弱,心里忐忑,不知能不能唬住她。
他话音方落,江雨筠忽然扑在他怀里,她把脑袋埋入他胸口。怒骂道:“你这个混蛋!谁稀罕要了你!我这就给你合离,谁爱要你谁要!你这个混蛋!”
能骂他便是消气了。陆景曜忙认错:“你说的没错,是我混蛋,所以你为我这个混蛋牵肠挂肚,茶饭不思的不值得,明白了吗?”
江雨筠听了他的话,她身子一僵,哭的更凶了。
没一会儿他便感到胸口被她泪水洇湿一大.片,陆景曜从未见她哭这么伤心,好话软话浑话说了一箩筐,也止不住她的哭声。
他心疼的心尖发苦,情急下狠狠掐了自己腿侧一把,“啧”一声,痛的紧皱着眉头。
同时,江雨筠也止了哭声。
她紧张的从他怀里抬头,满脸惊惶的问:“怎么了?是不是腿疼了,我瞧瞧。”
她说着话边撩.开他裤腿就要查看他的腿。
陆景曜长臂一捞,止住了她的动作,他眸色闪烁,似簇着笑意,道:“先陪我吃点东西,我很饿。”
正心疼他伤势落泪的江雨筠哪听得这个,自然也将他蓄意哄自己的话当了真。
她忙奔到膳桌旁见晚膳凉了,推开门唤来丫鬟再换一桌吃食,等再转过身到陆景曜跟前时,才发现他不知何时躺在小榻睡着了。
在昏暗烛光的映照下,这个在她面前从未露出脆弱的男人,满脸疲意无所遁形。
纵然他没受到刑讯,可呆在诏狱那种地方岂会好过?而他见到她却只字不提诏狱的事,说着轻佻的话对她表示自己无碍,令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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