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验清楚,都救出来没有?”
东市北街,养生堂门前,贾蔷此刻显得狼狈不堪,额头左侧的头发都烧焦了一片,身上更满是灰烬,袖子和衣襟前摆都被火烧出了洞。
此刻他却顾不得许多,急声喝问道。
高隆、商卓二人的情况比他还不如,将披在身上浇了水盖了泥的被子扔在地上,大声道:“侯爷,养生堂的嬷嬷清点过了,一共八十五个孩子,一个也不少。就是……就是有三个没抢救过来,其他的都还好。”
贾蔷闻言,脸色难看的厉害,问道:“查清楚了没有,到底哪处起的火?是伙房的火没收好?还是哪处炭盆起的火?”
高隆摇头道:“还不清楚,但据说走水的位置不在伙房,好像是卧房……”
正说着,就见孙鹏急急走来,他是祖传防火禁的老人,贾蔷只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有问题,问道:“可是有甚么发现?”
孙鹏道:“侯爷,小的可能发现了走水的原因了。”
“说!”
贾蔷闻言,精神一震,问道。
孙鹏道:“据养生堂的人说,最先发现走水的地方是卧房后院,他们昨儿才洗净了被褥罩单,搭在后院里。最先走水的,正是后院,然后才蔓延到卧房,继而烧了大半个养生堂。小的方才特意去后院看了看,发现这养生堂的后院,正和前街仙客来酒楼的后厨房连在一起。酒楼厨房的烟囱,就搭在养生堂后墙上。所以小的猜测,多半是……”
贾蔷闻言,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见此,高隆、商卓等二十余亲兵并百十余兵马司丁勇,齐齐跟上。
“哟!这位客官,您这是……”
许是做贼心虚,这家名叫仙客来的酒楼掌柜居然亲自在门口迎客,一看到贾蔷过来,脸色都变了,赔笑问道。
贾蔷只是目光森然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的心思,就要往里进。
这位老掌柜胆子也大,居然张开双臂想上前拦,却被赶上来的高隆抓住领口,一把甩到一旁。
那老掌柜大声叫道:“我家老爷是吏部左侍郎,你们也敢造次?”
贾蔷头也没回,下令道:“抓起来。”
等他一路走到厨房时,就看到几个伙计,正在扒开烟囱,和泥准备修整。
见此,贾蔷岂有不明白之理?
他厉声道:“将这起子混帐全部下牢,拷打出来今天之事,要快!”
高隆等人也是大怒,带人一拥而上,将这些伙计们全部拿下,押回兵马司衙门。
“封了酒楼!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
贾蔷看了看火房现场后,出门而去。
今日当真是险,果真今日他只顾着太平会馆那边,而养生堂这边烧死近百个孩子。
杀头或许不至于,但罢官去爵却是少不了的。
实在可恨!!
不过没等他心有余悸的回衙,就看到一队宫人急急打马而来,看到他后,连马也不下,便在马上急忙宣旨道:“陛下有旨,传宁国府袭一等侯,五城兵马司都指挥贾蔷,即刻御门觐见!”
……
“皇上,宁国府袭一等侯贾蔷到了。”
“宣!”
“皇上有旨,宣宁国府袭一等侯贾蔷入殿觐见!”
“皇上有旨,宣宁国府袭一等侯贾蔷入殿觐见!”
在一声声宫人传宣中,一身狼狈的贾蔷步步入内。
先前,他已经从宣旨熊公公处得知了些许缘由,又惊出一身冷汗来。
再没想到,还真赶到一块去了。
实在是,凶险!
“臣贾蔷,叩见吾皇万岁!”
看着丹陛龙椅上的隆安帝,无视周围各色审视的目光,贾蔷行大礼拜见。
隆安帝看到贾蔷这一身,原本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沉声道:“贾蔷,有言官弹劾你鼓弄人心,不务正业。还说今日是你那劳什子会馆开张之日,你连官衙也不上,因私废公,实在是败类。你怎么说?”
贾蔷摇头道:“皇上,言官风闻言事,言者无罪,对其人,臣无话可说。对其事,臣只能说,实在可耻。臣自上任以来,连续破坏了几桩大案,连谋逆案都破了两次,更不用说吴家的走私案。如果这都叫因私废公,臣想让弹劾之人晾一晾,他做出过什么功绩,有过甚么功劳。”
此言一出,满朝言官都不愿意了,指责道:
“我等督查百官……”
“我等匡正社稷……”
“我等肃清风气……”
“尔欲阻塞言路乎?”
好似捅了马蜂窝,贾蔷觉得和这些人辩论,赢了没好处,输了就更惨了,所以果断转换目标道:“好,不提你们,你们说我因私废公,那你们将先前的兵马司指挥做的事捞出来晒一晒,看看他们没有因私废公的,比我多做了甚么……”
隆安帝不给御史们再开口的机会,敲了敲金缻后,问道:“贾蔷,你这一身是怎么回事?”
贾蔷道:“回陛下,臣今日上衙巡查诸务时,正逢东市北街的养生堂走了水,臣就带人去救……”
此言一出,朝廷上诸臣都唬了一跳,隆安帝亦忙问道:“可有损伤?”
贾蔷黯然道:“烧死了三个……”
隆安帝闻言心里松了口气,三个还能接受,若是多了,那就要起波澜了。
正这般想,就听有一年轻御史弹劾道:“皇上,贾蔷身为兵马司都指挥,却让养生堂那样的善地罹受祝融之厄,实在有负圣恩。臣以为,兵马司的人手必是都被派去传播谣言,蛊惑人心去了,才使得救火不及时,让三名无辜婴孩夭折,其罪当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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