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问道:“不用调查吗?”
文德帝冷笑一声,“朕不需要真相!朕既真相!胆敢举旗造反,无论是谁,无论是不是皇室血脉,都该死。没有任何人可以例外。朕的意思,诸位爱卿可有听明白。”
“臣等明白!”
文德帝双目赤红,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发明旨,讨伐逆贼,杀无赦。李大人,讨伐逆贼的檄文就由你书写。朕只有一个要求,一定要钉死反贼,让天下人都知道反贼的累累罪行。任何人朕都可以宽恕他,唯有反贼,决不能宽恕。”
“臣遵旨!”
文德帝挥挥手,打发了诸位朝臣。
此事,不宜同朝臣过多讨论。
但他独独将少府家令留了下来。
李大人出大殿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少府家令。
很显然,文德帝还隐瞒了一些要紧的消息。
会是什么呢?
李大人笑了笑,他心中已然明了。
大殿内空荡荡,只剩下文德帝,常恩,以及少府家令。
文德帝不复之前的怒火中烧,他浑身疲惫,颓然坐在椅子上。
“叔祖,朕留你一人,是因为有要紧事情同你商量。”
少府家令心头一惊,到底什么事,竟然让文德帝如此沮丧。
他勉强稳住情绪,“陛下请说。”
文德帝长出一口气,“江南大都督密报,反贼手中握着一份中宗皇帝亲自书写的传位诏书。诏书明言,将皇位传给庆王遗腹子。”
“不可能!”
少府家令想都没想,就否认了这份密报。
他作为中宗皇帝最小的兄弟,对中宗皇帝的很多情况,还是熟悉的。
“陛下,反贼手中握着的传位诏书,定是假的。”
文德帝急忙问道:“叔祖为何如此肯定诏书是假的?”
反贼手中的传位诏书,并不会影响到文德帝的皇位。
但是这份诏书如果被世人知晓,定会引起各种非议猜测,怀疑先帝得位不正,进而影响到文德帝的正统地位。
甚至会激发野心家的野心。
会有很多不可预估的情况发生。
比如,未来会有很多人打着庆王的名义造反。
皇室也会跟着乱起来。
人的野心,是不可预估的。
所以,文德帝只将这件事告诉了少府家令。也是他唯一可以商量的人。
经历过中宗朝晚年的朝臣,已经很少很少。
少府家令,则是最接近真相的那一个人。
少府家令压低声音,同文德帝说道:“中宗皇帝最后两年,身体有恙,手指出现了不受控制的颤抖情况,已经无法正常书写。所有奏章批阅,书写诏书,都是由中宗皇帝身边的内侍中官代笔。
反贼口称手中有中宗皇帝亲笔书写的传位诏书,这话只能哄哄不知情的人,老臣一听就知道是胡说八道。庆王过世的时候,中宗皇帝已经不能提笔书写,又如何能够亲笔书写传位诏书?”
文德帝眼睛发亮,“叔祖所言,当真?”
“老臣敢拿人头担保,中宗皇帝不可能亲手留下传位诏书。”
文德帝长出一口气,紧接着他又担心起来,“江南大都督密报称,反贼手中的传位诏书,有传国玉玺的印章,以及中宗皇帝的帝印。”
少府家令很镇定,“陛下无需担忧。陛下只需认定反贼手中的诏书是假的,那他必定是假的。假的就真不了。伪造传位诏书,死罪!诛九族!”
文德帝连连点头,慌乱的心瞬间镇定下来,“叔祖说的对。只要朕认定那份诏书是假的,他就只能是假的。”
“正该如此!”
少府家令迟疑了一下,“陛下,先帝走之前,可有给陛下留下什么话?”
“朕不明白叔祖的意思?”文德帝诧异。
少府家令斟酌了一番,悄声说道:“陛下得防着反贼再耍花样。反贼有可能会宣称宫里的传国玉玺是假的,以此证明手中的传位诏书是真的。”
“荒唐!”
文德帝大笑一声,“怎会有如此荒唐的借口。不过朕还是要多谢叔祖提醒,朕会防备。”
少府家令没敢多说,便躬身告辞。
文德帝看似没将少府家令的话放在心上,可是等少府家令一走,他就命常恩将传国玉玺拿出来。
历经岁月沧桑的传国玉玺,象征着至高权利,就静静地躺在紫檀木匣子里,供人仰望。
他是权利的象征,也是历史的见证。
“什么样的人才会说出传国玉玺是假的,这样荒唐地话?”
文德帝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常恩。
常恩弯腰躬身,浑身直冒冷汗。
“陛下,这一定是反贼的阴谋。”
“那你怎么解释家令大人那番话?”
“老奴以为家令有句话说的对,只要陛下认定是假的,就一定是假的。反之,只要陛下认定是真的,那一定是真的。”
文德帝先是点头,接着又摇摇头。
“父皇临终前一段时间,有数次朕走进兴庆宫,就看到父皇盯着传国玉玺出神。但是父皇从未同朕说过有关传国玉玺的任何事情。”
“陛下是在怀疑什么吗?”常恩小腿打颤。
难道这枚传国玉玺真是假的?
天啦!
这是大案啊!
这如何得了!
少府家令说活太不负责,这是害死人的节奏啊。
文德帝却笑了起来。
“不!朕绝不会怀疑父皇!朕亲自从父皇手中接过这枚传国玉玺,接过大周的江山社稷,他就一定是真的。”
即便是假的,也要变成真的。
至于真的那一枚去了哪里,文德帝并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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