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抬头看了眼殿顶,轻笑一声,闭目凝神,自是忙着用化身搞事。
不过片刻,九天之上一声惊雷;
李长寿曾用望气之法所见的,悬浮于洪荒天地之上的那把大劫之剑,缓缓向下沉了一截,剑尖几乎抵在了商国国度。
生灵尽烦躁,修者多不安。
太清观中,那枯瘦老者眼皮微睁,轻轻一叹。
玉虚宫后的三清小院,南极仙翁低声领命,转身去寻白鹤童儿。
树下的道者却是不断掐指,眉头微微皱起,嘴边笑意渐渐收敛。
“南洲……”
碧游宫的白玉台阶上,斜倚在台阶上的青年道者轻笑了声,目中划过几分不以为意,将目光继续落在了侧旁的‘小铃铛’上。
同样的,通天教主也开始掐指推算,眉头也是一阵紧皱,喃喃道:
“俗世?人族的王朝更迭?对应三教封神大劫?
以人皇之臣属,填天庭正神之空缺?
这……还真有点意思。”
灵山,秘境。
两名老道各自睁开双眼,一声“师兄”,一声“不必”,而后各自安静了下去,闭目不言。
六道轮回盘内。
李长寿站起身来,像是放下了一件心事,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他不是什么婆妈之人,该放下就当放下。
李长寿的大道均衡天道与生灵之间的关系,探寻生灵于天地间生存、如何尽量减少对天地本身影响之路。
反过来,天道却是用自己师父均衡了大劫。
道理很简单——
截教那边,有云霄在,而自己师父转世投胎后,大概率是会被阐教收走。
天道给他生动地上了一堂‘均衡’课,这个仇他记下了,破局之法早已准备妥当,倒是不必太过纠结于此。
这场博弈,不过刚刚开始。
李长寿转身对后土娘娘做了个道揖,刚要出声告辞。
后土娘娘道:“长庚,有一事你可否奏请玉帝或是老师?”
“娘娘吩咐。”
“方才天道所显,最后的杀劫,怕是要应在南赡部洲、人族俗世。”
后土娘娘秀眉中带着几分忧虑。
“封神杀劫若只是针对道门与西方教,可否约束三教仙人,莫要在俗世滥杀无辜?
凡人死伤百万、千万所消退的生灵之力,也远不及一名上古、远古大能的陨落。”
李长寿道:“此事我稍后便奏请玉帝陛下,由玉帝陛下去紫霄宫请道祖法旨较为妥当。”
“嗯,”后土轻轻颔首,“多谢你了。”
“娘娘何必道谢?”
李长寿轻轻叹了声,露出几分温和的笑意,言道:“凡人因无知而无辜,他们能终其一生快活自在的,才是真的逍遥。”
后土娘娘笑而不语,李长寿对后土深深做了个道揖,被金光温柔地送了出去。
‘果然。’
李长寿低声一叹。
后土娘娘最终还是回避了自己问的第一个问题。
盘古神最后的意志,果然是与巫族之事有关。
算计三教,李长寿已是胸有成竹,把握保守在八成五。
但此事,当真难以把控,无法预料其后果,自己如果求稳,最好还是扼杀这一点不受自己控制和计算的‘变量’。
嗯?
六道轮回盘前在搞什么?
李长寿站在轮回盘侧旁的空地上,看着轮回盘正前方那‘人山人海’正散场的画面,禁不住歪了下头。
地府这是,搞了一波大的?
灵娥就站在轮回旋涡附近,此刻正低头擦泪,不远处能见十殿阎罗结伴离开的背影,也能见一批批鬼差、鬼将、判官、地府元帅离开的背影。
地上还洒满了幽兰色的花瓣;
轮回旋涡前的桥头,孟婆仙人正在收那只特大号的海碗。
而就在不远处,李长寿看到牛头马面正抱着胳膊,提着自己的头套,骂着面前跪下的十多只地府鬼差。
马面较为冷静,劝道:“仓促间也只能找到他们,别吓他们了。”
牛头却是禁不住咬牙骂道:“就这水平?你们还好意思说,是大商国宫廷乐师世家?”
有个老翁模样、穿戴十分考究的鬼差哭诉道:
“元帅!元帅您要讲讲道理啊!
您半个时辰前找到我们,我们一时间寻不到排钟和花铃,就只能吹土埙。
我们想着,土埙声本就是呜咽,刚好用来哀乐送别……”
“你是在教我做事?”
“不敢,小的不敢,元帅饶命啊。”
“这是转生,转生知道吗?
你们在凡间没了性命,由生而死,那时候才是奏哀乐。
这里是六道轮回盘,代表着新生和希望,你们刚才就该弄点欢快的!
你们这一天天的!这次丢脸丢到玉帝陛下化身那里去了!”
牛头气的直跺脚,“我不是给你们锣鼓了?怎么不敲不吹?天天就知道整这些阴间的东西,这里是哪儿?”
“阴曹地府……”
“也对……哎呀,敢顶嘴了嗨!”
不远处的李长寿额头挂了几道黑线,嘴角一阵疯狂抽搐。
玉帝化身?
得,他大概知道刚才外面发生何事了,就从此时散场时漫天鬼影判断,师父的送别仪式,肯定异常热闹。
《排面》。
也行吧,师父这人好面子,想必刚刚也是暗爽了一把。
李长寿心情莫名就好了许多,背着手飘去牛头马面处,离着还远就故意咳嗽一声,吓得牛头马面一阵手忙脚乱戴头套。
酆都城外,玉帝化身隐藏行踪,悄然遁走,莫名有点心虚之感。
……
与此同时。
昆仑山玉虚宫钟声大作,金鳌岛上空显露出碧游宫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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