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刑宫不愧是法家圣地,不愧是敢于规天、矩地、刑人的伟大宗门。吴病已也不愧是矩地宫之主,多少年来,一直负责各大绝地事务……“人间山河皆矩也”。
这八门法界限制伟力,刑律之棺刑杀罪囚于时光,真正展现了压服一切邪恶的法家至高力量。
甚至于他都没有动用任何洞天宝具,是仅凭自身之力将孟天海封锁、放逐,再刑杀于时光深处。
“结束了吗?”真源火界之中,人们窃窃私语。
但血河之上,诸宗师却沉默。
时光长河荡漾,其中有苦楚的涟漪。
“痛……快啊。”
在那一口腐朽的棺木中,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轰!
那一口能够横渡时光长河的刑律之棺,轰然洞开。
孟天海染血的道身,从中坐起来。
古往今来的刑罚,他几乎都已承受了。这一生做过的所有恶,也都被审判了。
他仍未死。
法在此刻的极限,未能触及他的极限,无法将他毁灭。
他坐在腐棺之中,起先有一种好像刚睡醒的惘然,喃语道:“但这点痛苦,远远不及我经历的……”
他的语气清醒了许多:“普通人的寿限是一百二十九岁零六月,当然,很多人活不到寿限。所谓‘人生七十古来稀’,七十岁,竟是古稀之年!”
打破棺盖,他仍不脱离刑棺,以身受法,而扭头看向吴病已:“你知道吗?在创立血河宗的时候,我已经有了一千岁。也就是说,我现在已经活了五万五千年。”
“所以你活够了?”司玉安一剑杀来,打断了他的感慨。
八门法界已关闭,昆吾剑的锐利不再被限制,司玉安当然一息都不忍受。
铛!
孟天海一拳砸开昆吾剑,皱眉道:“你很吵!”
那拳劲附在昆吾剑身,自身旋开无数规则的乱流。不断地往前冲撞,将司玉安远远推开。
而他继续对吴病已说话:“一百二十九年,到五万五千年,这中间的寿命差距,比蜉蝣和人的差距还要大,大得多。你认为我应该在意那些人吗?修行之高峰,一步一重天,你难道要频频回头看?”
“我们都是从山脚走向山顶,我们都有弱小的时候。”吴病已说。
孟天海呵了一气:“老生常谈的话啊……你才活了多久,竟然如此古板,还不如老夫看得透。法是很好的,可惜保护的都是废物!它不应该被你们这么使用。山那么高,路那么远,爬不起来的,永远爬不起来。”
吴病已面无表情:“法家不求偏待,求稳定和公平。”
“一味地公平就是对强者的不公平!如果在弱小的时候我就死了,我无怨尤。世道本就如此,能者上,废者死,活着的才能书写历史。很多时候律法不过遮羞。但何必遮羞?”孟天海看着他:“我对律法有不同的见解。它应该是工具,而非公理。”
吴病已道:“它是实现公理的工具。”
孟天海摇头:“不,它是维护统治,整合资源的工具。人道洪流的确是涓滴人气成就,但有些人永远只是一滴水,而另外一些人,引领潮头。”
“想必你是后者?”陈朴在这时候出声。
他出声的同时,也再一次点燃了大礼祭火。炽白色的火焰,再一次爬上孟天海的道躯。
孟天海不再对耗,直接一掌翻下,将大礼祭火扑灭:“我是河岸,改变洪流的方向!”
以他表现出来的实力,扑灭大礼祭火不算什么。
但他现在的这个动作,太轻易了……
这可是之前几乎将他道躯焚尽的礼火!现在却像捻灭一颗火星子般轻松。
经历了八门法界的洗礼,他仿佛……更加强大。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不同身份不同战斗体系走在人前,从来没有展现过全力。
他的极限在哪里,他自己都未触碰。
在与强者的对抗中,他也在逐渐找回他隐藏了五万年的力量。吴病已刑杀他于时光,反倒让他时时回想,清晰过往!
“你是河鳖!”
司玉安话语简单,剑也干脆。已经斩破那劫拳,再一次提剑近身,倏然一剑点天灵。
此剑开天!
剑气之锐意,割开感知。
既掀穹顶,也掀颅顶。
此剑非止如此,宋菩提藏刀在其中。
剑光之中藏刀光,恰是梅花之中一点雪。
孟天海恍如未察,只闷声道:“我感觉我在对牛弹琴,你们都不理解,也不愿意理解。”
“太可惜了。我所开辟的大世界,我本愿意让你们追随……”
他有一种类似于孤寡老人得不到认同的情态,叹了口气:“真不想离开这里。你们知道吗?已经很久没人给予我痛楚。”
“我几乎都忘记了……”
“这种,这种感受。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
他说话的时候磨磨蹭蹭,但动作却干净利落。
猛地从腐朽的棺木中站起身来,一拳砸中剑锋,又抵着昆吾剑,去砸宋菩提的刀!
刀剑交撞,哀声长鸣。
此刻孟天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打得洞天宝具都难堪其负。
一拳横世,抵剑抵刀,抵着司玉安宋菩提不断后退——
倏然上高天!
他拳如砸铁,一拳又一拳地砸在昆吾之上。司玉安居然让不开,宋菩提竟然走不得!
拳头砸出来的火星,紧紧地贴住剑身,带来无边热浪,映得一片火红。
他竟然在交战的过程里,试图重铸昆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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