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小云姐一句话也不说,老沈也冷着一张脸,不时东张西望,我跟在两人后面觉得手电光闪过的任何一棵树后,随时都有可能扑出一只怪物出来。揣着小心跟在他们后面,自己把自己吓的半死。
小云姐像在黑暗密林里识路,一路上爬坡穿林眼都不眨,我心里狐疑不定又不敢问她,她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同时,我的脑子里全是纸人活起来的情境,这一幕太吓人了,现在想起来我都喘不过气来。难道那纸人就是马副镇长的鬼魂,他引我们到猫头山上有什么目的,小云姐在漆黑如墨的夜里在密林里穿梭自如,而我一个土生土长的古镇人,上了无数趟猫头山,竟然在她面前一筹莫展,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我想来想去不得要领,突然心里一沉,小云姐是不是被马副镇长的鬼魂给迷上了,否则她夜里识路的本事说不过去呀。
我很害怕,抬头只能看到小云姐婀娜多姿的身材,她一身黑衣,背个硕大的背包,前面是手电光照出的一方亮光和在手电光下显得特别阴森的密林。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小云姐突然站住了。此时天色已经变的微亮,抬头可以看到灰白色的天空,亮得浑浊,不过视野却开阔了不少,我看到远处的山梁陡然上升,一道山岗横在眼前。
小云姐指着远处山岗突然说:“看——”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就看到天幕下亮起了一团火光,火光在山岗上缓缓移动,移到远处我才发现那是一个人。一个浑身雪白的人提着旧社会才有的灯笼走到一排巨大的老树下面仰天扣头,他姿态之诚恳让人动容。
小云姐拿出一只望远镜看了看,又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差点儿尖叫出来。
所谓的雪白的人,竟然就是从老宅里奔出来的纸人。在高倍望远镜里,我看的异常清楚,这的确就是一只纸人,他脸上还笼罩着一层诡异的笑容,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人看了心里直打寒颤。
灯笼被他挂在树梢上,老树下的巨大墓碑耸立在那里,纸人像一个忏悔的罪人在灰暗的夜色下仰面匍匐着叩头,我隐隐还似乎听到一个男人压抑的哭声。
这一幕太吓人了,我看了几眼就把望远镜递给老沈。老沈比我胆子还小,才看一眼就瘫在地上,随即我闻到一股失禁的尿骚味。
小云姐收起望远镜,对老沈的行为皱了皱眉,说:“不能耽搁了,咱们绕上去!”
“我——”
小云姐白了我一眼说:“小火焰你胆子真怎么小,算我马凌云看错你了。”
我当时只有十七岁,正是一头热火的年纪,特别受不了人激,特别是在这么漂亮的小云姐面前。于是,我不再抗拒,绕过老沈站在小云姐身边,恬不知耻的说:“小云姐我来保护你。”
小云姐笑笑,带我直奔山岗上。老沈被勒令守在原地,先把自己裤子清理干净再说。
我脑门子冒汗,滥充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两人上了山岗,纸人就跪在墓碑面前一动不动,白纸灯笼还挂在老槐树树梢上,我们距墓碑的距离不过一百来米。小云姐递给我一柄古剑,朽烂的不像样子,但小云姐说它辟邪很有用,我只能紧紧攥在手里。
这一百来米的距离,我走的艰辛至极,心脏几乎就要跳出胸腔。我偷看小云姐,她的小脸也吓的煞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小云姐的失态让我更加害怕,跪在墓碑前的纸人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我听到自己浓重的喘气声。
两人好不容易走到墓碑面前,在小云姐的授意下,我暴起扑向纸人,用那把古剑刺入纸人的背心,一剑透胸而过。纸人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耷拉在墓碑面前,露出里面细细的篾条躯干,我趴在地上,再没办法站起来。
成群的猫头鹰受到惊扰,从老槐树丛里飞出来,飞向遥远的天空。我的耳边都是猫头鹰聒噪的叫声,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又像是在森森阴笑。听说看到猫头鹰发笑的人,会横遭厄运活不了多久,我猛一抬头,一只飞过头顶的猫头鹰丑陋的脸上冲我咧开了笑容。
我吓的全身都硬了,想爬都爬不起来。
我在心里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跟小云姐去老宅,为什么一定要充英雄来猫头崖,我他妈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才会把自己逼到这种境地。
我隐隐为自己的前途担心。今晚遇上的所有事情,都出乎我的医疗之外,彻底颠覆了我的世界观。在此之前,我是一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虽然我读书成绩很糟糕,可我还是乐于相信科学,对我奶奶求神拜佛那一套呲之以鼻,嘲笑那是迷信。
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恐怖故事真的出现在我眼前,我还是傻眼了,除了逼自己接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云姐蹲下来仔细检查纸人,突然惊叫道:“这是什么?”
我凑近一看,手电光下看到一行字:“远离季家老宅,否则后果自负!”
这行字写在墓碑前的泥地上,纸人手里还捏着一根断树枝,很明显,字是纸人写的,它在警告我们。
我这才知道,原来老宅的前主人姓季。
经过这么一折腾,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山崖远处青翠色的山峦轮廓逐渐清晰,两米多高的长毛匪军千人墓碑耸立在成片的老槐树底下,无数猫头鹰已经隐遁在密林之中。这个世界在我们眼前显得那么真实,我们昨晚遭遇的一系列离奇事件,虚幻的就跟没有发生过一样,以至于我十分怀疑,是不是不小心做了一个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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