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东西交给小云姐,说:“她消失前手指杂货堆,像是要向我们透露重要信息,这书包是从杂货堆里找到的。”
小云姐逐一翻阅,目光最后落在笔记本上。那笔记本旧得厉害,泛黄发卷,连里面写的内容都模糊了。小云姐逐一翻看,我高举手电筒,小云姐这次没阻止我,看来她已经原谅我了,我心里窃喜,同时目光也落在笔记本上,跟她一起看起来。
我跟着小云姐看了七八页,已经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这姑娘是位高干子弟,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大官儿家的女儿,而且她家就住在杨家胡同附近。
这姑娘出身显赫,又受过高等教育,走到那儿都是受男人追捧的尤物,自然养成了她清高孤傲的性格。家里给她安排相亲的多,可她一个都看不上,那些高官子弟,还有学校里深得女生欢迎的才子,她全部放在眼里,连她自己都怀疑,能打动她的男人,是否根本就不存在。
直到某一天,她路过杨家胡同附近,遇见了一位青年男子,青年男子一出现,就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她天生的美人胚子,走哪儿都是男人目光聚焦的焦点,大街上更是如此,可她从男子身边经过,他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便再没看她。好像她跟街上任何一位普通人一样,并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姑娘从十五岁开始,就没受过这样的冷遇,她忍不住多看了男子几眼,这一看就发现男子与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同。
他面目清瘦,咋看上去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不过长了一张英俊的脸。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神,看什么都是淡淡的,面上罩着一层无法言说的忧郁,像是满怀心事。姑娘心想,像他这种年纪的年轻人,不是应该风风火火投身社会主义*****的么,哪儿来这么多忧郁呢?
异常邂逅后,两人各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互相不知道姓名,也不知道联系方式,甚至姑娘都不知道,他是否记住了她那张脸。下次再见面,她能否从茫茫人海中一眼将她认出来,是否记得他们曾经有过一场邂逅。
那天分手后,姑娘心神不宁,脑子里都是年轻人那张英俊冷漠的脸,她第一次这样对一个男人念念不忘心绪难宁,这不由得引起了她自己的注意。
第二天,她又去了杨家胡同,她甚至想好了他们再次邂逅的情景,她坚信,这次他一定会注意到她。她那么美丽,有着所有女人都嫉妒的面容和身材,她那么有气质,这是知识家庭调教出来的产物,普通小民只能远观而不能亵渎,如出水芙蓉一般。
这次她在街上等了足足三个小时,漫无目的的闲逛,从街头走到街尾,一圈又以圈,街上几乎所有人都能感觉出来,这个漂亮的姑娘一定在等一个人。
三个小时后,就在她准备失望离去的时候,他出现了,姑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上次一样,他们在街头邂逅。不过这次,他的目光甚至没在她身上停留,便掠过街角,匆匆朝胡同深处走去。
青年男子与姑娘擦肩而过,姑娘屈辱的泪水夺眶而出,她负气逃离了杨家胡同,一口气跑回家,闭门三天不出。他恨死了这个睁眼瞎,他居然对她视若无睹,她这样在乎他,关注他,甚至为他流泪,他竟然感觉不到。
眼泪擦干了,出了家门,她第一个想去的地方,仍旧是杨家胡同,哪怕他真的无视她,她也想多看他几眼,哪怕是几眼。
在爱情面前,女人往往是盲目的,她扔掉了自己的骄傲,甚至忘了父母亲给自己定下的规矩,非高干子弟门当户地绝不允许交往。
她放下身段向街坊邻居打听男子的消息,得知他姓牛,叫牛定一,外地逃难来到这儿的,就住在杨家胡同25号,没房子住的人都喜欢住那儿。
以前杨家胡同25号人来人往,住满了贫困户,从去年开始,住那里的人都搬走了,不是他们找到了住处,而是老宅闹鬼,听说闹得很凶。唯独这牛定一一身铁胆,神鬼不惧,在这儿一住就是一年,俨然成了这间老宅的主人了。
彼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姑娘思郎心切,她不听人劝一个人去了杨家胡同25号。
据说那个晚上一轮残月挂在中天,姑娘走过的地方,犬声鼎沸,她像参加某种仪式一般走过犬声沸腾的街道。靠近杨家胡同25号的时候,街道上渐渐没了行人,不是这条街上不热闹,传说老宅闹鬼,几十年来,老宅附近的人早搬光了。
越靠近老宅,街道上越发阴暗,沿路树影婆娑,幽暗如鬼魅。路上栽种的都是槐树,姑娘听老人说过,槐树易聚鬼魂,晚上不宜一个人通过,否则易生事端。
此刻的姑娘心情格外愉快了,想到马上要见到中意的男子,她一颗心早飞到九霄云外,什么鬼宅闹鬼,什么槐树聚魂,她通通抛到九霄云外。
银色的月光下,周围都是影影瞳瞳的,那座人人敬畏的老宅孤独的耸立在胡同尽头,掩映在浓密的树林中。她依稀看见老宅门前挂着两盏大红灯笼,这番古色古香的味道,平添某种神秘。
要知道,那时候可是*****进展得如火如荼的时期,搞这副派头,很容易被打成现行反革命,是要上街批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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