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慰小云姐说:“秦雯已经被我镇住了,恐怕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你也别太担心。永信和尚已经去了,咱也没办法,好在他还有个师弟,咱们可以去酬谢他师弟。”
小云姐苦笑,说:“那是一代高僧,咱们做什么都没办法弥补这份伤害,还有老沈,他上有老下有小,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也没给过他什么。没想到,哎……”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除了去面对,还有什么办法呢?”
小云姐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是啊,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伤害了那么多人,才走到这一步。这条路,还值得走下去么?”
“值得走下去么?为了破解我身上的诅咒,要牺牲这么多人的幸福,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
小云姐苍白的脸上很是痛苦,我刚才刻意没提她是秦雯的一缕魂魄,没想到她突然说:“你说秦雯能替代我?”
我点了点头,不敢再说下去,想岔开话题,小云姐凝眉道:“我被禁锢在杨家胡同老宅里,那不是被上身的感觉,而是被活生生的控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肯定控制住了我的灵魂。秦雯是一百多年的人,她唯一能用的法子,就是拿自己的一缕生魂投入轮回,再在某个时间节点上让她重生——我就是她的一缕生魂。”
小云姐的脸色变得出奇的难看,我看不出来她是要哭还是要笑,可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神色中笼罩着一层阴云。
我没想到小云姐这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我太小看她了,她的聪明,我再努力一百倍都追不上。
她就这样坐着,我跟她说话,她也不理我。
我破天荒的去给她做了顿饭,饭菜摆到桌面上,她连筷子都没动,我很是担心,可再怎么劝,她都跟木头一样坐着。
我只好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时间过得异常的慢,我理解小云姐的心情,那种希望破灭的绝望,比被人捅刀子还痛苦一百倍。这么长时间以来,找到勾连大师留下的八座奇宅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她必须破解命运的诅咒,这样才能活下去。
可是事到如今,她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可怕的骗局。
所谓找到八座奇宅,是将自己送给可耻的阴谋,成为她的棋子,帮她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再沦为她的奴隶,供她驱使。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小云姐的命格,在那块竹简上没有记录,因为她的存在,根本就是秦雯的附庸。甚至她连一个人都不算,她的命格,全算在秦雯的身上了,她是她的棋子,需要用时拿出来,不用时随手扔弃的棋子,如此而已。
我心如刀绞,只恨秦雯已经没了,否则,我一定会狠狠捅她一刀。
没有比这样的打击更能伤害一个人,命运给了小云姐希望,又残酷的剥夺了这一切,然后将真相毫不留情的抛给了她,让她自生自灭。
傍晚的时候,小云姐突然站了起来,我急忙迎上去,说:“姐,你别担心,她们算计成这样,还不是被咱们消灭了?我们一定有办法救你,让你摆脱做人棋子的命运,一定可以做到的。”
小云姐说:“我去找老沈,我已经这样了,可我不能害了他。”
她披上衣服要出门,被我死活拦住,我悄声对她说:“你有没有觉得肚子不舒服?”
她狐疑的看着我,我将她推进卧室,帮她关上门,说:“你好好检查一下肚子,里面是否有什么东西?”
过了片刻,小云姐的声音传出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怕吓到她,所以省略了这一细节,便说:“为了镇住秦雯,我将宝通禅寺的舍利子塞进她嘴里,用无上佛法镇住了秦雯。现在既然秦雯已经灭了,你最要紧的事,应该是找医院把舍利子取出来。”
小云姐点了点头,她立刻打电话联系医院,很快医院那边给了答复,现在可以去住院,明天就能手术。
我帮小云姐收拾了一些日用品,小云姐去取车,却没找到她的宝马,我将她带到甲壳虫前,她摇头道:“这不是我的车。”
我提醒她说:“你看这车这么新,像是新买的。”
小云姐从身上摸出甲壳虫的钥匙开了车,汽车扶手箱里有完整的资料,这辆车购置于不久前,是以小云姐个人名义全款买的一辆车。
我不明白秦雯为什么连车都换了,小云姐道:“我的宝马车不同于别的车,里面有符的加持,秦雯恐怕发现了问题,所以把宝马扔了,又买了一辆车。”
我们驱车直奔医院。我帮小云姐办好了住院手续,跟真正的小云姐在一起,我心里无比的踏实,我忙前忙后,小云姐在我旁边休息,她整个人看上去仍然很抑郁,除非必要,总是一言不发的坐着出神。
晚上,病房里,小云姐躺床上,我租了个陪护床躺她旁边。
小云姐发了很久呆,突然问我说:“小火焰,你告诉我,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怔了怔,心里一寒,道:“小云姐,秦雯已经死了,你现在就是你,跟她没有一丁点关系,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小云姐淡淡的笑了,说:“傻小子,你觉得我会是一个随意轻生的人?”
我挠挠头,不置可否。我相信小云姐的坚强,可再坚强的人在这样一个问题面前,也会陷入绝望,活着的意义都没了,这个人还有活的价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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