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此言一出,连唐明逸和文良在内,众人皆是侧目。
温故听着华季的叙述,本只是觉得有些不合情理之处,但个中缘由却一时理不清楚,李茂既说的笃定,便正好由他来解惑。
华季当先一步反应过来:“李主簿的意思是,那三名花娘有问题?”
李茂慎重点头,口中却说道:“我没有亲眼所见,设身处地的感受不如你们强烈,也就不受当时当场的情理制约,但也多了一些旁听的客观,更重视常理一些罢了。仅是这么听下来,就觉得有不合理的地方。”
华季虚心的很,只道:“还请李主簿赐教。”
“首先是人。”李茂不做客套,认真来说,“你们在外面蹲守许久,确定了有两个客人与其他人不同?”
文良与李茂虽说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但实际上二人各司其职,文良又没有那些复杂弯绕的心思,可惜了李茂琢磨出许多方法却没有用武之地,日后恐怕少不了在温故这边花功夫。
然而此时有唐明逸在场,李茂只好以最没有周折的方式来问话,文良也就直接来答:“正是,是从时间上的长短来断定的。”
李茂点头:“那事后你们可有发现,那楼中有两名男子单独在一处的情况?”
众人皆是摇头,各自道一声“没有”。
“这次之前,咱们对于孙家这些营生实际上有个前提,那就是孙老爷经营这些,目的或许为的是利,但关乎着的却是他的性命。”
这些都是温故提前判定好了的,在场众人都接受这个观点,于是也不辩驳,只由李茂继续来说:“既是如此厉害的情况,又掩盖在太守明令禁止的伎馆下头,那会是哪些生意,各位心里想必都有个范畴。可无论是什么,相关的人总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坦白去聊,总得有个私底下的环境才对。”
华季了然,只道:“但从我们所见的情况来看,处在一个私密环境中单独接触的只有一男一女这种情况,杏花楼中的女子又只有花娘和婢女,所以这些花娘,最少有一些是参与了孙老爷这些营生的。我们在探查时也的确考虑了这种可能,不过也没在其中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就是了。”
“未必会有什么实证。”李茂点头以对,“有可能是一句话,也有可能是一个人,不一定都会留下什么证据。而且如果有,还有个地方你们是没查过的。”
“活着的那三名花娘身上?”唐明逸也有了个想法,于是便参与进来说话。
李茂干脆回道:“正是。”
唐明逸吸了口气,只觉得不妥:“可你这前提是将那三名花娘当作恶人来推算的,若凶徒杀了人,取走了那还不一定真实存在的证据,或者如你所说,干脆连证据都没有。那三名花娘就算知道一些什么,不敢出面去攀扯孙家,又怕落入府衙不得不说,因而趁机擅自离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李主簿说我们上当,莫非是指这个?”
“当然不是。”李茂回道,“我们先有个判定,这杏花楼里的花娘应该是知晓孙老爷的生意,剩下的我们慢慢来说。”
唐明逸闻言只是点头,不好再说什么。
李茂继续道:“杏花楼里当时的活人就那五个,两名小厮的反应我是认同华先生看法的,但另外三名花娘却有很多蹊跷的地方。唐公子,可否请当时看顾这三人的兄弟上来说几句话?”
唐明逸自然应允,正待自己去叫,却被温故拦下,差了知夏去找。
一来一回也得有个一刻钟的时间,李茂也不耽误,继续说道:“依着三位所言,那活着的几个花娘当时看着应当都是重情义的人,也就是身陷泥潭,仍有良知,是也不是?”
“当时想着是如此。”华季诚恳来回,“那卫姓的花娘自不用说,另外两个虽然性格各有不同,但到底是要留下来陪她。现在看来,是早就算计好了的。”
李茂不置可否,转而说道:“这就是我的第一个不解之处。”
这边说着事情,温故实际上知道一些答案,但又有一些从未出现过,或者是从未来得及出现的新鲜事。因而也就有了一种介乎与己相关和与己无关之间的感觉,也就津津有味地来听李茂是怎样一个推断和逻辑,只可惜刚吃完早饭,手头又没有点心果子,暂时少了些滋味。
这事要是昨日之前报到她跟前,她或许还有一些紧张,现下有个关窍想通了,心思跟着定了,也就没了那些情绪。
李茂且继续言道:“孙老爷吧,虽说未必没有一些推心置腹的朋友和忠心耿耿的下属,但应当也不会太多,那老叟不是这样的人。杏花台或许紧要,但总不会是最紧要的地方,何况又有北郊那一档子事,他应当不太能把最信任的人都放在这来。”
众人了然,纷纷点头,就连唐明逸也是仔细认真来听他分析,华季的能耐他已经清楚了,现下再加上李茂这样一个人,也算是自己当面见识一下梁州军的余威。
“可我们方才又说了,杏花台多少关乎着孙老爷的性命,他要是不放信任的人在这,总得放些自己有把握拿捏的人在吧?那老叟来过几趟不失居,他觉得旁人如何才能有把握,咱们,尤其是大小姐,都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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