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她想要说话,可根本发不出声音。
宋婼泣不成声,眼睁睁看着眼前之人被一片一片割成了血肉模糊的样子,耳边净是敌军的嘲笑,她好痛,好痛,好难过。
割肉之痛,不应该发生在祖父身上啊!无力和绝望随着血泊将她吞噬,她无助地跪坐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在胳膊之间,一代名将,提剑可镇边境,下马广交四国的崇安侯竟然死于千刀万剐,垂垂老矣的残躯只能任由“虎狼”撕扯,祖父一定很痛、很痛……
你们来割我的肉啊!你们放过他!放过他……
嘶喊中,宋婼猛然一颤,她醒了……
她不自觉地屏气,过了好久才长舒一口气,从梦中挣扎过来,她支着胳膊起身,十五从自己的团垫上一跃到主人的腿上,用头蹭了蹭宋婼的胳膊,似乎在安慰她。
宋婼摸了摸枕头,上面浸湿的不知是汗还是泪,她的眼睛又涩又痛,即使在黑暗中,睁开也十分酸涩,鼻子也涩涩的,喉咙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哽的生疼,没想到时隔这么长,她又哭醒了。
胸口也堵得难受,一想到梦中祖父身在血泊中痛苦挣扎,她恨不得同祖父一起去了,祖父死的时候那么痛苦、那么孤单,黄泉路上也无人陪伴,他该多孤独啊,祖父临行前还在高高兴兴地为自己准备嫁妆,他本该在公府中看着自己的孩子在院中玩耍,享受为曾祖的天伦之乐,祖父……
魔怔间,她竟缓缓摸出了枕下的匕首,屋内火炉还在隐隐作响,窗户开了一些缝隙,黑暗中,一声刃响,寒光脱壳而出,她竟将刀刃对准了自己的左胸。
“公主!”景月一下扑了过来,用手攥住了刀刃,用力夺下,“你干什么呀!”
这一声彻底将宋婼喊醒了,她怔怔地看着景月,大口喘着气,问道:“景月?你……你怎么在这?”
“公主!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能想不开呢!要死的不是我们,有错的也不是我们,是韩筹,是韩筹啊!”景月被吓坏了,将心中想法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宋婼呆楞了半天,眼瞳逐渐回神,“对,景月,你说得对,该死的不是我们,是韩筹……”
此时的孟国,骠骑将军宋骁刚刚平定西蜀春平君的叛乱班师,得知为稳住燕国主动和亲,他于庭上大怒,与一干武将同文臣争的脸红脖子粗的,最终被孟皇呵斥。
退朝后,孟皇单独与这个儿子聊了聊,“和亲是无奈之举,当时你正领兵镇压西蜀,西蜀春平君势力庞大,这次能剿灭他耗费了我们一年有余,大半兵力都牵扯在西蜀,当时若是不先安抚燕国,他们持续南下,就会发现我们北境空虚,到时就会一溃千里啊!”
宋骁沉默良久,摘下了头盔,往地上一瘫,“都是儿臣的错,若是儿臣能早点平定,早点抽兵去支援北境,大祖父便不会曝尸他乡,又害的妹妹远嫁北国寒苦之地。”
“你也不必自责,这是幼照自己要去的,她自有她的打量。”
“正是因为是她自己要去的我才担心,她虽然从小与姒儿一起长大,我们都拿她当亲妹妹一般,可她太懂事了,什么事都埋在心里,有委屈也不说,从不与姒儿争,与我们虽然亲密却不交心,真担心她会想不开,在那个虎狼环伺的他国,行错一步便无法回头。”宋骁起身,“父皇,听闻康大人来书请求父皇帮忙施压,要求燕廷释放庞魏二位将军,这过了年,便是燕国的萨稷会,又是燕王的六十大寿,届时让儿臣去吧。”
燕皇点了点头,“好,你想去就去吧,寡人还要给燕国发过去一封国书,督促他们放人,燕孟二国合作的商道一事,还要再议细节,你这短时间先不要休息,跟着上朝,参议此事,届时萨稷会时,你与康大人一同与燕国敲定此事。”
这个长子,是统军之才,但无经国之谋,但好在他才十七,有的是时间好好栽培。
“是,谨遵父皇之命。”
腊月十八,也就是入宫的第三晚,太后大摆宴席,名曰为和亲之喜庆祝,合宫上下和一些重臣都出席了,太子也在内,燕王在开席时说了一些体面话,便不再言语,仍由臣子欢饮。
太后则是拉着宋婼坐在了一起,轻声为她一一介绍,见过了皇后呼延纳节后,她又指点着,“幼照,你看,那个彩衣妇人,便是皇后家的妹妹,她仗着是皇后的妹妹整日往宫里跑,想要让女儿攀上高枝,太子和韩涓之间,两边巴结,烦透了。”
这就是那日打扮华丽的贵妇,贵妇见宋婼看她,笑着遥敬了宋婼一杯。
宋婼微微颔首。
“向大人,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年关了,年后正月二十的萨稷会筹备的如何了?在哪个地方办啊?”一位宴席中位的官员朗声问道。
向其拱手面向燕王说道:“来年是王上的六十大寿,臣奉命督办后,一刻不敢怠慢,今年将在野鹿原的余江边大办,行宫是改造原本的苍水宫,现已基本完工。”
众臣均十分惊喜,纷纷低头私语,几个喝多了的官员开始高声阔论,“我觉得,这次主持萨稷会的一定是韩小都尉!”
“是啊,韩小都尉年少有为,武艺超群,实属少年英才啊,今年这主持之人非他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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