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找个工作?”
阮莹秀点头,看得出来她是认真的。
“您刚刚不是说,现在女人也可以走出家门,自己养活自己了吗,我也想找一份工作。”
“没错,女人的确可以出去赚钱,很多岗位也都喜欢招收女性,但是……”孟槐面色有些古怪地说,“但是这个‘女性’中应该不包含女鬼。”
如果鬼也能像活人一样去求职,面试官们恐怕要被吓死。
这倒是个问题。
阮莹秀苦恼地撑着头,想起自己还是活人时,世人对鬼怪一向敬而远之,遇到生病受伤都要请人来做法事,生怕是有恶鬼作祟。
她原本那个婆婆就是这样,阮莹秀体弱,成婚三年肚子都没有动静,她婆婆看不到她体弱,认定是阮莹秀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要找大师驱邪,然后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道士,在阮莹秀住的小院里外贴满黄符,还逼她喝符水。
当时阮莹秀求救无门,只能被迫喝下符水,看上去对那个道士恭敬有加,其实心里对这些神鬼道术嗤之以鼻,认为他不过是婆母找来折磨自己的手段而已。
没想到偏是她这个不信鬼神的人,在死后变成了鬼。
说不清的因果。
孟槐猜不出阮莹秀的想法,都已经变成鬼了,为什么还要工作?
她一定不知道,现在的人被工作折磨着,都恨不得去做鬼了,她这个不需要为生计发愁的鬼,为什么还要自己往火坑里跳?
刚刚还想着,做鬼真是一件好事,既不忍受体弱的痛苦,也不用应付丈夫和公婆,阮莹秀还在心里窃喜来着,谁知转眼就要因为变成鬼而发愁。
不能工作,真是做鬼最遗憾的事。
“哎……如果我也有陪葬品就好了,可以卖了换钱。”
她嫁进夫家时带了不少嫁妆,而且夫家是满人宗室,可以按月从朝廷领些银子,怎么也不至于让她沦落到没有陪葬品的程度,可偏偏她的墓里面就是空无一物,连老鼠和蚯蚓都见不到。
都打算卖陪葬品换钱了,看来这位刚苏醒不久的阮小姐是真缺钱。
只是孟槐想不通,“你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吗”
“自然有。”
没想到还真有。
阮莹秀顿了顿,觉得自己的过去没有什么不可说的,如今不是大清国,女子也与旧时不同,孟姑娘应该不会嫌弃她读书,于是她从自己出生的家庭讲起,讲到她的父亲是寒门学子,凭自己的能力考入进士,凭自己的才学能力做官,也喜欢教她读书。
可惜她的夫家是没落宗室,靠着祖荫过活,骨子里就瞧不起读书人,更不喜欢女人读书。
如今再没人能做她的主,她就又想读书了,只是苦于没钱买书,这才心心念念的,想要找个工作。
“只是为了买书?”
“是啊……”语气无限惆怅,显然对于自己不能出去工作一时充满了怨念,手指拨弄着桌上摊着的筷子,慢半拍地补充,“如果能管饭就更好了。”
虽然鬼不需要食物来维持生命,但作为曾经的人类,谁会不向往美食呢。
一边惆怅,一边继续拨弄筷子,只是到底变成鬼的时间不长,运用阴气时还不能得心应手,一不小心木筷就撞到了碗,发出不太清脆的撞击声,而且恰好撞到的是汤碗,这么一撞,汤都洒在了餐桌上。
如果是阮莹秀自己吃饭,这么做没什么,但是有孟槐这个还不太熟悉的人在场,这么做就太失礼了,像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她连忙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孟槐,心虚地很。
“对不起孟姑娘,我太冒失了。”幸亏鬼不会脸红,不然她一定会从脖子红到头顶,“我,我帮您擦桌子吧。”
没找到可以擦桌子的布巾,阮莹秀更慌了,孟槐有心想缓解对方的窘迫,但也知道不让她把桌子擦干净,她是不会安心的。比如第一次见面时,她只是在懵懂中抢了孟槐父母的香火,就一定要磕头道歉,拦都拦不住。
所以孟槐没拦着她,递了两张纸巾过去,示意她可以用这个擦。
阮莹秀没想到,这么雪白的纸居然是用来擦桌子的?接过去时还有点舍不得,可就算再舍不得,桌子也得擦,不然汤水就要落到地上去了,到时更麻烦。
两张擦不干净,孟槐再递过去两张,又是两张。
阮莹秀心疼得手都在抖:“够了够了,这么好的纸,怎可如此浪费。”
孟槐无法,桌面上只有这包开封的纸巾,新买的毛巾都放进了杂物间,与餐厅隔着几米远,这个时候过去取,显然来不及了。
阮莹秀父亲是个进士,但寒门出来的进士能有多少家底?夫家又是个只知道依靠祖荫和宗室,一家子不事生产,只有她偶尔会做些绣活贴补家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最见不得别人浪费。
也许是这种心疼好东西的心态超过了窘迫,她忍不住数落孟槐:“孟姑娘,你如今开了店,不比从前,一切都要紧着些,不然岂不是还没赚到钱就先赔进去?”
“若是以后我来擦桌子,一定不会用这些白纸,只需半尺布巾就够了……”
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女鬼的眼睛越来越亮。
“孟姑娘,你觉得我留下帮你擦桌子怎么样?”
“什么?”孟槐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她的思维,怎么突然就从数落自己,变成要应聘擦桌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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