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躺在榻上,韩珺挺着孕肚在一边伺候着,从她手中接过茶杯放到了一边,又把剥好去了经络的桔子递了过去。杨氏接过来,慈爱的笑道:“好了好了,屋里又不少丫鬟。你就别忙活了,赶紧坐下来吧!”
韩珺怀孕六个月了,但是肚子看上去却要大上很多,董氏那会儿怀苏清奺和苏清栎的时候,也是看着比平常孕妇大上很多,所以都在猜测这韩姨娘会不会也是怀上了双胞胎。杨氏一直觉得大房的子嗣太单薄了些,只有苏清桓一个儿子。如果能再多两个也是件不错事情,再加上如果是从韩珺肚子出来的,带着杨家的血脉,自然是更为亲近些的。
韩珺笑了笑,扶着腰缓缓坐到了傍边的圆凳上,“能服侍姨母是我的福气,看到姨母就像看到了母亲一般。姨母就当是圆了我的梦吧!”
杨氏听了这话,心中若有所思,连带着看向韩珺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探究。韩珺只当不知,任由杨氏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弧度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杨氏看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是个好的。你母亲若知道你的孝心,也一定会感动的。”
“母亲来信,每次都让我好好伺候姨母。母亲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们做错了,她回去后心里也一直愧疚着。说现在都在吃斋念佛,就当是为了姨母和苏家祈福。”杨氏见韩珺说的平常,坦坦荡荡的,也没有丝毫别的意思,这才收起了审视说道:“你母亲一个人在那过的还习惯吗?”
其实这话问出来也是多余的,怎么可能习惯?身边都是平日就算看到都会觉得碍眼的人,自己唯一的骨血却远在京城见都见不到。也好在韩杨氏是个有点手段的,还能拿捏住这些庶子庶女,若换个软弱点的,恐怕日子还要难过。
“母亲说一切安好,让我勿念。”韩珺摸了摸肚子继续说道:“自己没做母亲,无法体会到母亲的不易。如今我也快当母亲了,想来也能体会到母亲这些年来的艰辛了。”
杨氏听了,心中也有些感触。是啊!那个女人做母亲是轻省的。从怀孕开始到孩子哇哇落地再慢慢成人,其中付出的心血岂是艰辛两个字能形容的?自己的妹妹只得了韩珺这么一个嫡亲骨肉,现在却不得不分隔两地,她一定很想见见自己未来的外孙。想到这里,杨氏心中一软,叹了口气道:“再过些日子我使人去把你母亲接过来,总要看到你平安生下孩子才能安心啊!”
韩珺闻言泪眼盈盈地朝着杨氏拜了下去,哽咽道:“姨母的恩情我一定会铭记于心的。”
“好了好了!你们都是死得呀,还不把韩姨娘扶起来。”杨氏呵斥了,几个丫鬟连忙把韩珺从地上搀扶了起来。不一会儿时间,小杨氏,董氏,林氏带着几房的孩子过来给杨氏请安,但是这件事情,杨氏和韩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出来。
几人闲话一番后正要起身告退,外面的丫鬟进来禀报,说是安国公府的下人求见。杨氏差了丫鬟去把人请进来。只见来人是个面生的,不是苏府带过去的陪嫁,她一进屋就给杨氏跪下请安,神情焦急,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给老夫人请安,世子夫人有点不太好了,郡主让我赶紧请了苏大夫人过去府中。”
“什么?娴姐儿怎么会突然不好了呢?”小杨氏闻言一惊,几乎跳了起来,忙问道。
“奴婢也不清楚事情原委,还请苏大夫人随奴婢赶紧过去吧!”那丫鬟也只是个跑腿的,哪里能知道事情的经过,反正管事嬷嬷说了,越快越好不得耽误。
“二儿媳妇,你也跟着大儿媳一起去吧!”杨氏怕小杨氏不当事,觉得还是得董氏出马她才放心。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现在她对董氏已经有了几分依赖。如有什么大事,除了必须宗妇做的以外,基本上都是董氏处理的。
董氏点点头,刚想着要跟小杨氏一起走,便见苏清婉和苏清奺拉住了她的衣袖不放手,便知道这两人也是想要一起去。虽然两个人都是未出阁的小姐,跟着一起不方便。不过董氏到底还是没有拂了两人的意,四人便一同往安国公府赶去。
赶到苏清娴屋里的时候,小杨氏也不理会外间的荣蕙郡主,直直跑到了内室,只见她挺着肚子,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夏竹,秋月围在长边哭个不停。许文钦则坐在床上,拉着苏清娴的手。
“我的女儿啊!你到底是怎么了?”小杨氏快步走到床边,哭喊道。苏清婉也跟着上前,看到这般模样的苏清婉,也是眼泪直流。
“岳母,母亲已经派人去请御医了!”许文钦及小杨氏几个人来了,便退到了一边,把位置留给了小杨氏和苏清婉。
“我这好好的女儿,怎么会突然昏迷不醒呢?”小杨氏兴师问罪道。
这边董氏和荣蕙郡主见完礼,两人带着苏清奺一起走了进来。听到小杨氏咄咄逼人的话,荣蕙郡主有些不乐意了。苏清娴自怀孕后,他们是天天精心伺候着,生怕一点点怠慢。本来一直都是好好的,苏清娴这次的怀相也好,一点反应都没有,能吃能睡,连带着身体都沉了不少。大家也都放下心来了,偏偏那天周氏说了一句,“都说懒丫头懒吖头,这怀了身孕能吃能睡的,可不就是怀了个女儿嘛!我那会儿怀着身孕的时候,可觉得身上也使不完的力气和精神呢!怕嫂子这回又不能如愿以偿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生儿子现在成了苏清娴过不去的坎,心底处最深的伤。如今被血淋淋地剥开,摊在面前,她如何能不气。这周文静样样不如自己,却偏偏一举得子,苏清娴现在的处境如同当年的小杨氏,现在她终于有些明白母亲当年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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