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殿下醒了,医官说,殿下已无大碍,只是,得在床上静养些时日。”
听到下人的汇报,耶律洪基那满是忧虑的老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轻松,如阴云密布的天空,透进了了一缕日光。
这道光也照耀在侍卫宫女们的脸上,心上。
自打昨日耶律洪基回来,无论是臣子还是宫廷近卫宫女,但凡接近他的人,说话,走路,端茶倒水等一系列无法避免的举动,都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每次呼吸都是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这位陛下的眉头。
如今可好了,殿下无碍,陛下眉头舒展了,大家总算是熬过了一劫。
“嗯,多安排些医官,日夜轮流守候,直到朕的孙儿痊愈为止!”
“是…小的立刻去安排,陛下,您可还有吩咐?”
近侍躬身行礼请示道,这是规矩,耶律洪基不挥手,他可不敢出去。
“嗯,稍后传漆水郡王与越国公同来见朕!去吧……”
耶律洪基稍作思索,摆手说道。
“额……陛下…小的不知陛下要见的漆水郡王是哪一位?”
那近卫停了并未离去,反而有些为难的小声请示。
“阿思…”
耶律洪基愣了一下,吐出这两个字来。
“是…小的这边去了~”
这次近侍再没有任何犹豫,疾步而去。
其实方才那一问,并不是这近侍耳朵不好,也非他脑子迟钝,盖因这“漆水郡王”的爵位封号,并非一人,细细数来,如今人在上京的就有好几位。
而方才耶律洪基说的“阿思”,指的就是其中一位。
不过,这个“阿思”可是个厉害人物,此人全名耶律阿思,字撒班。早年担任过北院大王,如今已经是官拜北院枢密院事了。
而另一位越国公,说的正是耶律俨,如今官拜知北院枢密院事,乃是耶律阿思的副手。
这俩人,是耶律洪基多年来的绝对心腹重臣。
说起来,这耶律俨,原本不姓耶律,他本来是汉人,祖上姓李,因为他老爹李忡禧深受辽兴宗耶律宗真宠信,特赐姓耶律,这已经是莫大的恩宠和荣耀了,因此,耶律俨从出生到入仕,大半辈子一直对辽朝廷忠心耿耿,也正因为如此,他升迁之快,比耶律家的大多嫡系还要快。
北院枢密院事和知枢密院事,正是辽国两院中权利最大,级别最高的官职。凌驾于两院大王和两院宰相之上,在辽国,权利地位仅次于耶律洪基和耶律延禧。
(或许有的人好奇,什么南院北院,那是什么机构?
南院北院合成两院,辽国的政治体系就是两院制。
就好比明朝时期北京和南京两套班子,两个宰相一样。
而北院和南院明面上两套班子官职地位一样,都有枢密事,宰相,大王的官职,实际则不然,北院要比南院更具实力。
因为北院经营的是辽国实物,而南院管的主要是生活在南部的汉人事务,比如……燕云十六州,就在南院的管辖之下。)
约莫半个时辰,一胖一瘦两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出现在了耶律洪基面前。
“二位爱卿,坐吧~”
“多谢陛下!”
三个老头共事了大半辈子,即便是君臣关系,可也比其他任何人来的亲近随意。
耶律洪基挥手摒退旁人,朝二人说道:“昨日之事,二位爱卿怎么看?”
耶律俨眉头微皱,却并未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上首的耶律阿思。
朝堂之上,尊卑有别,他是耶律阿思的副手,即便当着皇帝的面,也不好僭越。
身形肥胖的耶律阿思略一思索,开口说道:“陛下,您问的是南朝的轰天雷?”
“正是!此物的威力,昨日我们都亲眼目睹,由此可见,先前从西夏传来的谍报和流言非虚。
那南朝不知有何等福泽,竟能造出此等神物,着实让朕忧心呐~”
耶律洪基在两位老伙计面前,不再端着,卸下了那副充斥着王霸之气的面具躯壳,脸上展现出万分的忧虑。
看到他这样,耶律阿思和耶律俨对视一眼,在彼此的脸上也都看到了几分惊讶,更多的还是如同耶律洪基那般的忧思。
沉默片刻,体态清瘦却十分硬朗的耶律俨开口了:
“陛下,您是担心南朝随时会撕毁百年前与我大辽签订的檀渊之盟?对我大辽开战?”
耶律洪基却说道:“不,南朝这几代皇帝的脾气秉性……朕自问还是相当了解的。他们并非好战之人,大举来犯,倒是不大可能。
朕担心的是,他们若突然向我索要那燕云十六州,我给还是不给?”
“陛下,燕云十六州如今在我大辽的经营之下,百姓富足,井然有序,且为我大辽供给近乎三分之一的粮食作物。段然不能归还的!
且这是当年后汉皇帝石敬瑭献给我大辽的,那会儿还没有南朝!断然没有归还他们的道理!”
耶律阿思听完神情激动,此等大事,他这朝廷柱石,绝对不能不拦着。
耶律洪基听完脸上阴晴不定,沉默半晌才说道:
“话虽如此,可你别忘了,自打南朝立国以来,从未放弃过拿回燕云十六州。甚至他们的太宗皇帝临死前还给后世儿孙留下遗命,……耶律俨,你说与他听~”
耶律俨点点头道:
“确有其事,据说南朝的太宗皇帝给儿孙遗命就放在他们的皇家祠堂之上,据说,他们的臣子,谁能拿回燕云十六州,即可封为王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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