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掌柜的介绍,在看见两边落款时王东就知道了这套墨锭的来历。毕竟那么高的艺术相关属性点不是没有效果的。
这套墨锭的制作者是清代四大制墨名家之一的汪近圣,这人是康熙年间崛起的制墨大家,后来他的儿子还因制墨技艺进京,制墨手艺绝对是清代一流水准。
王东虽然不太记得汪近圣作品的具体拍卖价格,但大几百万肯定是有的,在看到墨条的一瞬间王东就九成九确定这是真货,没等掌柜的介绍完,王东就道:“我买了。”
掌柜的一愣,他还准备好好展现一下口才呢,没想到一百多银元的东西,王东这就买了?
接着就见王东爽快的身手入怀,摸出几筒银元丢在柜台上,看见这一大堆钱,掌柜的和店伙计眼睛都发直了,连忙清点。
点完之后掌柜的都傻了,钱是真的……他不禁看向王东:这什么人啊?穿的寒酸,却带着一百多银元上街乱转,也不怕被抢?
而此时的南纸店外,同样呆住的还有魏三儿两人。
原本那个黑皮被魏三拉来跟踪王东时还颇不以为然,觉得魏三只是无聊突发奇想,想要跟踪一个穷书生找麻烦而已,看见那书生走进一家南纸店,他和魏三儿便躲在门口盯梢。
但不久之后,只见那书生选中了一套墨,掏钱买下。
然后两人就看见那书生伸手入怀,掏出一筒银元,两筒银元,三筒银元……两人看着看着,眼睛都直了。
“三……三爷,那是多少钱啊?”
黑皮发问,魏三愣愣张嘴,盯着那些钱,眼睛都在冒火。
他是看出这读书人奇怪,但没想到这家伙会带着这么多钱啊!
两人都是给日本人做狗的,哪怕魏三儿是个委任警员,一个月也捞不到几块钱,看到一百多银元的冲击可想而知。
他咽了一口唾沫,突然转头问那个黑皮道:“带枪没有?”
“啥……”那黑皮一愣,然后也反应过来。
这读书人一个人出门敢带着一百多银元,不被抢都没天理了。
与其让别人抢,那不如他们自己抢。抢了之后自己顺便再一接警……
哎,苦主遇难,犯人逃跑,钱财失踪,听起来多么合理!
“我去拿家伙。”黑皮心领神会。魏三儿点点头,“快着点!”
就在外面两人谋划怎么弄死王东时,王东已经自己站起来,他在店里左右看看,突然指着店中挂笔单的地方道:“你们店里还卖画吗?”
王东知道挂笔单是此时书画家常用的挣钱方式,就是通过文房店接单创作,按客户定制画画写字谋生。
虽然觉得王东奇葩,但人家是真有钱啊,掌柜的闻言不敢怠慢,连忙笑眯眯跑了过来。
“本店也订画,不知先生喜欢什么样的画,我们本地画家,外地画家都能联系的。”
王东拿起掌柜递过来的名册一看,翻了几页,然后发现一个都不认识。
好吧,他的书画技能点还没到初级,知识水平也就是能了解一些每个年代的大名家而已,至于这些二三流的画家,王东全然没有印象。
其实这家店里挂笔单的艺术家已经有不少是本地的名家了,掌柜的见王东却全不认识的模样,只道他是个外行,于是主动为王东介绍了几位,还拿出一些他们的作品给王东看,王东却只是摇头。
这些画家的作品其实不错,但就说他们的名字在后世王东都不知道,就可知他们的作品升值空间没多大,王东觉得去收他们的东西不太划算。
掌柜的介绍了半天,见王东都不满意,渐渐也品出来了,眼前这位似乎不在乎画怎么样,只是要有名气要贵的话。
于是掌柜的吩咐一声,很快,伙计便拿出几卷新的画来。
“王先生,我们这儿也有几幅名家画作,不过有些贵。”
王东让他把画展开,看了一眼作者,瞬间笑了……齐白石。
哎,你早把这拿出来省多少事……
王东问道:“这幅画多少钱?”
掌柜的见他看都不看内容,见到画家便开口询问,感觉自己终于算是明白了,这位就是个棒槌啊。
不过此时文房店还是要点品德的,毕竟做的是长久生意,如果欺骗顾客名声传出去,他们店就不要做了。
所以掌柜的倒也没坑王东,老实道:“白石先生的画也是我们从北平买回来的,需要加上一手差价,会稍贵些。”
王东盯着掌柜的嘴,终于听他吐出一个价格,“实价六十八块。”
嘿,当是多少呢,便宜。
王东一拍大腿,买了。
掌柜的见王东再次果断掏钱,又是一喜。
摸准了王东的调调,他连忙又拿出了几幅齐白石的画,王东一问才明白,这些画都是他们东家到北平时自己去荣宝斋找齐白石画的。
而且据掌柜的介绍,这年头画家服务意识都很高,明码标价,齐白石的笔单价格就很清楚:画画四尺十二元,五尺十八元,折扇每件六元,如果要题款加十元,加印章和落名字的,每个印章和落款字三元,印章标准是汉尺的一寸,用大印要加钱,用小印可以减钱二分。
不光大小和落款可以定制,画的内容也是丰俭由人,花卉画作中加虫鸟,每一只十元,藤萝画中加蜜蜂,每只二十元,青蛙、虾、鱼、荷花,彩色荷花,各有各的价格。
最后——不准还价。
王东听的心里啧啧,突然感觉自己在北平那段时间太浪费了,怎么没想着去琉璃厂转转呢?这要是去荣宝斋多定几个单子,让白石老爷子加个班啥的,这会儿不啥都有了?
抱着悲哀的心态,王东入了三张齐白石的画,都是二十四尺的大中堂,花鸟虫鱼啥都有,还有落款,算是齐白石老爷子笔单中的豪华版了,直接把他所有银元花了个干净。
走出南纸店是天已经擦黑,王东却是满心喜悦,有了今天的进货,这波穿越总算是没亏。
他走进一条小巷,路两旁已经没有行人,初冬的夜里凉意十足。
魏三儿和那个黑皮已经等了许久,见王东出来,连忙举着驳壳枪悄悄跟上。
“不会有事吧三哥?”黑皮有些紧张。
魏三不屑道:“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有什么可怕的?我魏三儿怎么说也是咱们局子里的神枪手,反应奇快,抬手杀人,杀他和杀头鸡差不多,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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