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
李耀和丁铃铛仔细想了想,这件事的确既诡异又尴尬,若非昨天白星剑彻底暴露实力,又主动联系上白开心,当儿子的实在很难将这种问题问出口。
“我只是不明白……”
白开心又解开了一颗军服的扣子,双手捧着脑袋,红着眼睛道,“那个‘严心剑’的人格为什么要杀我?我和严心剑明明无冤无仇啊!而,而我父亲白老大又是怎么在关键时刻,战胜了严心剑的残魂,彻底夺回了这具身体的掌控权?”
李耀沉吟片刻,也不太明白,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还不简单么?”
血色心魔却在李耀脑域深处嗤之以鼻,“严心剑和白开心是没什么仇怨,但白开心却是支撑白老大活下去的最大动力,唯有杀死白开心,才能彻底消灭白老大的残魂,掌控这具身体啊!”
李耀愣了一下,在脑域深处悄悄道:“严心剑和白老大的残魂,有这么水火不容么?”
“这是当然的。”
血色心魔道,“无论星盗至尊严心剑还是星盗之王白星河,都是心狠手辣、野心勃勃的枭雄,哪一个是甘心屈居人下之辈?让这样两个枭雄共享一具身体,甚至彻底融合到一起,就像是让老虎和狮子共享同一块小小的狩猎场,怎么可能呢?
“或许在神魂极度微弱的最开始,他们还可以勉强容忍彼此,但是经过几十年的休养生息,两人的神魂都稍稍恢复,昔日的野心和性情卷土重来,谁能忍得了谁啊,那是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不可的。
“其中的赢家非但可以掌控整具身体,还可以吞噬掉输家所有的记忆、神通和秘密,将神魂强度再提升一个级数,有机会攀上更高的境界——哇,这么大的诱惑,你说,是否值得两个星盗头子血拼到底呢?”
李耀一想也是,无论严心剑还是白老大,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直到今天他依旧没有忘记,自己在蜘蛛巢星地下战堡和白老大玩的“恐怖平衡”。
在少年“白老鼠”的脑子里,两名星盗界的知名人士,玩得恐怕是另一种升级版的“恐怖平衡”。
只要其中一个稍稍生出几分恶念,被另一个感知到的话,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血色心魔继续道:“两道残魂都想消灭彼此,吞噬对方之后成为‘完全体’,而白开心就是白老大最大的‘破绽’。
“试想,倘若严心剑的残魂可以操纵这具身体,将白开心杀死的话,究竟会对白老大造成多么沉重的打击?恐怕在白开心死掉的一刹那,白老大的残魂都会灰飞烟灭了吧?
“反过来说,白开心就是支撑白老大继续战斗下去的动力之源,白开心一天不铲除,白老大的残魂就一天比一天更加强大,相当于坏了严心剑的好事,甚至会置严心剑于死地,那严心剑对白开心恨之入骨,亦是理所当然的了。”
李耀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就好像你如果能操纵这具身体,杀死……就算丁铃铛好了,就极有可能在我的神魂深处撕裂一个大大的破绽,最终夺取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错。”
血色心魔正色道,“第一,我们拥有相同的记忆、相同的情感和相同的自我认知,其实都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双重人格’,更像是同一个人格的‘善恶两面’,和严心剑、白老大的情况完全不同,我怎么可能会去杀死丁铃铛呢?
“第二,就算我真的六亲不认,魔性大发,要打击你的破绽,也不可能干出‘杀害丁铃铛’这种事——这娘们儿究竟有多强你又不是不知道,杀她?这是自寻死路啊朋友!
“不过,大致上就是你说的意思啦,是两道残魂为了吞噬彼此而发生的‘道心之战’,最终是星盗之王白老大,赢得了胜利,将严心剑的最后一缕残魂,彻底吞噬掉了。”
血色心魔这么一解释,李耀豁然开朗,思绪不由飘荡回了几十年前,两大星盗头子,残魂殊死搏杀的战场。
那该是何等惊心动魄,荡气回肠的一战啊!
李耀完全无法想象,此战的惨烈、精彩和雄壮。
论实力,接近化神境界的星盗至尊严心剑,远远凌驾于星盗之王白老大之上,这场“残魂之战”的胜利者应该是前者才对。
但这两名同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星盗头目,却有一个最大的不同点。
严心剑彻底灭绝了人性,为了得到蜘蛛巢星深处星海帝国的宝藏,竟然杀死了自己心爱的妻子,以此为掩饰,叛逃到了星盗的老巢。
纵然被他得到了通天秘宝,升上了至高境界,又如何呢?他始终都是孤家寡人一个,既没有为他而战的人,亦没有任何他可以守护的东西。
白老大虽然自幼就遭受至亲被“修真界领袖”萧玄策杀死的打击,又流浪到了蜘蛛巢星这片乌烟瘴气之地,在无比险恶的环境中成长为一代凶人,但在他的黑暗内心最深处,始终都残存着一丝温暖和光明,那就是他的儿子,白开心。
当两条残魂狠狠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严心剑身后空无一人,除了自己,他一无所有。
但无论白老大的残魂那时候多么弱小,在他身后却站着白开心,也就是……整个世界!
或许有一件事,“域外天魔吕轻尘”并没有说错,人类的情感真的是宇宙中最强大的力量,只要解开这力量的封印,就可以战胜一切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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