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空间的争夺,是胜负核心,所以为争夺空间,应竭尽所能,所以有只进不退的战术,所以知卒之一棋,为什么在象棋之只进不退。
卒兵一棋,前进是收益最高的选择。
城头搏杀术只攻不守,只进不退,只此两点。
攻城之士能完全做到这两点,则就能犀利非常。
可惜,这两点偏偏还做不到。之前李孟羲就意识到,畏死乃人之天性,城头厮杀,明晃晃的刀砍来,几人有勇气不躲不闪能反手一刀砍过去。
大量的训练能让士卒一定程度的克服恐惧,让动作记忆压过心理本能,训练足够之后,士卒面临刀刃心里还是恐惧,但能压住恐惧毫不犹豫的一刀过去。
又或者,给攻城士装备重甲,身穿刀枪不入的重甲,敌军一刀两刀砍过来,破不了甲,于是士卒就有勇气执行只攻不守的搏杀术。
方法有多加训练,和给攻城士卒配备重甲两个方法,两个方法却都没有执行的可能,现在没有足够多的时间去训练,也没有足够多的重甲,尽管知道最好的最有效伤亡最低的搏杀术是什么,却无法很好的运用起来。
蚁附攻城之整个过程,抬梯,冲城,及城搭梯,梯倒扶梯,而后爬梯,跳梯砸城,城头搏杀,这一整个过程,每一细节都涉及到了多个战术。
抬梯时之人力分配,高矮站位部署,抬梯动作的划一,抬梯走时的左右脚迈动的统一,及以方盾盖梯一手穿梯抓盾固定之龟甲攻城梯之固定盾牌之法,细微之处繁多。
至冲城,又有抬梯刀盾士之持盾方法,队首两人持盾防前,左右之人持盾防侧,及中途人员负伤之替换法。
到搭城,则还有搭攻城梯左右各二人扶梯,及刀盾兵待命之龟甲盾阵法,还有攀梯之时先左后右左右交替法。
梯倒扶梯之时,有倒退扶梯法,人力散布攻城梯左右前后之抬梯法。
爬梯之时,举盾之最优角度,刀咬口中之携刀法,单手双脚配合之法。
至终于踏上城头,先是只攻不守,只进不退之开辟城上空间阶段,而后,待城上站稳,再统筹人力列阵城头阵战。
攻城梯蚁附攻城的整个过程方方面面的细节,全部料到。
训练程度归训练程度,至少所有战术细节全部都记录在册。
文安县操练攻守战法之时,当时还没有替换抬梯的这一步骤,今番又加了此步骤。
攻城战术的一半,已经看完,没什么大问题。
剩下攻城战术另一半,是攻城椎,攻城椎还没造好,一时半会无法操练。
又转了片刻,李孟羲意外的发现,练兵场训练的众多士卒之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手中无盾,这时他想起,昨天让关羽清查军中的盾牌数量够不够一人一盾,还没问。
“关将军,我军有盾牌多少?”李孟羲抬头问。
“两千八百有余。”关羽不假思索的答道。
预计攻城的兵力是三千,盾牌刚好才两千八百有余,刚好不够。
“盾牌不够,这咋办?”李孟羲眉头直皱,“要不让木匠营赶紧再做?”
关羽沉吟了一下,“羲儿,实则两千八百盾具足矣。”
见李孟羲面有不解,关羽又道,“三千人,不必全都持刀盾蚁附攀攻,还需留弓弩士于城下与敌军对射,弓弩士可压制城头之敌,非数百人不可。”
关羽这么一说,李孟羲恍然记起,把弓弩手这件事忘了。
他想起了,曾也想到过攻城之时弓弩队的战术。
弓弩队的作用是和城头敌军互射,但说压制城头,协助攻城之士攻击,这个说法有待商榷。
压制城头是如何压制法,如步炮协同一样,弓步协同?不对,没有可类比的地方。弓弩精准度成问题,尤其是弓弩手离城下还有一段距离,若是刀盾兵正顺着梯子往上爬,此时,弓弩队要说压制这架攻城梯上边的城墙的敌军,箭矢朝城头射去,此举是不妥的。
攻城队顺着梯子往城头爬,离得近的时候,和城头敌军就隔一两个身位那么近,弓弩队在二三十步开外的距离,是无法精确狙击城头敌军而不误射近在咫尺的我方士兵的。
弓弩队万一误伤,直接就射到攻城士兵的后背了,此一是误伤,二是攻城士卒被来自身后的箭支伤到,大减士气。
所以,攻城之时我方弓弩队的确可压制城头敌军,但压制不了攻城梯靠城的那一段城墙上的敌军,压制别处可以。
如果攻城梯是攻击城墙中段,那么弓弩队就可安排在左右两翼,以弓弩对弓弩,死死压住两侧城头的敌军弓箭手,让两侧敌军弓手无法从容射我攻城队侧面。
攻城之时,来自侧面的箭支比来自顶上的箭更危险,刀盾兵就带了一面盾,盾主要得防着上面,侧面防御不严,近乎空档,箭支射来,致命非常。
因此,弓弩队若能压制攻城点左右的敌军弓弩手,则就能极大减少伤亡,我军弓弩队不需要追求杀伤,只要不让敌军弓弩手露头,把敌军弓弩手废了,就足够了。
攻城时的弓弩队起的不是杀敌作用,起的是压制作用,压制的不是攻城梯上方,而是侧翼没有攻城梯的地方。
弓弩队有其天然薄弱之处,首先,弓弩队近战的机会少于刀盾兵和枪兵,因此,军中甲胄就优先分给了有近战需要的刀盾兵和枪兵了,这就造成了弓弩兵普遍甲胄薄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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