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刘进被安排到了军医营,负责接待他的是军医营主官田卜,两人在营中相见,见面的时候,一番寒暄后,田卜邀刘进入帐落座,坐定,田卜有些不好意思道,“按军中惯例,入军医营,得过医理查问一关,还请体谅。”说着,朝刘进拱手一礼。
刘进笑了,“合该如此。”
随后,田卜认认真真的问了一些药理医理的常识问题,刘进对答如流,这一关算是过了。
田卜邀刘进一起去熟悉一下营中事务,刘进欣然相从。
出了营帐,不远处,有几个人身着白衣的人围着一个似瓮非瓮似壶非壶的东西不知在忙碌什么。
这伙人举止奇怪,衣着也奇怪,非是丧葬,穿一身白,未免令人奇怪。
刘进好奇问起。
田卜答说,“此军规也。”
“军师立下条例,军中医官人等衣发需时时洁净,不能有任何脏污,盖,藏污纳垢,易传疾病。
白衣不耐脏污,稍有沾染便醒目异常,故要着白衣。”
原来如此,刘进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走了过去,到了近前,正忙碌的几个白衣医师朝田卜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又继续忙碌了。
被白衣医师们围在当中的,是一个巨大的有盖有鼻的瓮,瓮鼻那里,接着的是一个鼓风皮橐,一个医师正呼哧呼哧按拉皮橐,刘进就看见,用皮橐里吹出的热是呼哧呼哧往一个大盆里吹,大盆里装着一些有些混浊带点颜色似水非水的汁液,不知是什么。
见刘进奇怪,田卜便指着这一套工具,问刘进,“进兄可知熬药之法?”
刘进反问,“如何不知?熬药都不会,还怎么行医?”
“嗯。”田卜点了点头,他看着刘进,又问,“那进兄平日熬药,又是如何熬制?”
刘进颇感疑惑,他诧异的看了田卜一眼,答到,“不就是一斤药放三碗水,熬做一碗就成了?”
“便是如此。”田卜点头,他郑重道,“此熬药之法,有大不妥也。
不知进兄可煮过鸡卵?鸡卵不煮,能孵出小鸡来,可经热一煮,蛋胎便被煮死了。
受热便死,药质也是如此。”
“但凡药质,十有八九,不能经沸,经沸煮,药质十解其九,寻常沸煮熬药法,损坏药质十之八九,能用不过一二。”
“故,军师传我等温水淬药之法,法为,温水煮药,不使水沸,不使过热损坏药质。
以前,我等乃是以大瓮盛药,下堆柴薪,时时试探水温,待水烫手,立移走柴薪,待水稍冷,又立挪火过来。
此法,一者繁琐,二者,瓮中水多还好,水升热缓慢,冷热可控,可至一瓮药熬至只剩瓮底之时,此时瓮中水已极少,稍微一热,药将沸也,沸则药坏,此时难控也。”
“故,便又有热风法。”
说到热风法,田卜想了好一会儿才回想明白热风法的原理,他问刘进,“不知太医可曾留意过,地上水泽,有风时干的快,无风时干的慢,天热时干的快,天冷时干的慢。”
刘进闻言一想,是这么回事儿,可这跟熬药又有何关系。
随后,田卜讲解起来,热风法便是如此,用火熬药,药汁易沸,而平日,平日地上水迹,风吹日晒也眨眼就干了,也没见水沸。
所以,热风吹药法便由此而来,使热气吹到药汁表面,使其如热风一般从药汁上掠过,这样,一大盆药汁从始至终都是凉的,烫都不会烫,水不烫,药质也就不会被损坏了,十分药质,可淬取出十分。
田卜还言,以前的热风是用一个铁管,接一个风箱,用火烧铁管,铁管烧热,风箱里的风一过铁管,就成热风了。
后来觉得废柴火,便用热气,热气简单的多。
刘进对这闻所未闻的取药之法大感好奇,他又凑到盛药的大盆子前去瞅了瞅,盆里满盆的药已折下去三分之一多了,刘进好奇的问田卜,“这盆里,熬的是哪样药材?”
田卜也不知道熬的是嘛,他问几个军医,军医答说,是生地。
刘进一听就不信,生地绞了汁是有颜色的啊,哪里会像这样清的跟水一样的。
当刘进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之后,田卜笑着让刘进自己试试。
刘进好奇之下,他弯下腰伸手用手指蘸了点药汁,放嘴里一尝,浓重至极的腥甜的草药味道充塞整个口腔。
刘进作为朝中太医,本事自是不俗,他一下就尝出来了,这真的是生地的药汁,而且一尝之下,刘进有种极其奇怪的感觉,他平生从未尝到过如此浓重清新且纯粹的生地的味感,就好像是几百斤生地浓缩成的一样。
要让刘进给个形象比喻,刘进就想起在宴间喝的巨鹿酒了,巨鹿的酒也是,酒烈的要命,味道也纯的要命,纯的除了酒味一点别的杂味都没有了。
当刘进匝摸着牙齿,他说出了自己的感觉,田卜闻言哈哈大笑。
刘进完全猜准了,还真是几百斤生地萃取出的药汁,还真是摒除了其他所有杂质只提取了生地特有药用物质,这才只有生地最根本的味道,而无有其他驳杂的味道。
淬药之法是义军机要技术,因刘进不是外人,田卜便将淬药之法全盘告知。
田卜大讲了一通道理,太医刘进听的似懂非懂,反正他是大致明白了——凡药用物质,要么进白醋,不进烈酒、油、水、石灰水,要么进烈酒,不进其他,要么进石灰水,就照这样方法,可将药用物质给精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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