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九,各地收粮已毕,粮已装袋,秸已堆垛,乡间百姓,无不等着交了粮食也好安稳。
时机到了,李孟羲连发多令。
第一令,令腾出所有帐篷,于城外野地里,安好帐篷,布置好营寨,准备安置四方百姓。
第二令,令收集所有车马,预备征收粮食和麦秸。没错,麦秸也要。物资极其匮乏,城中有好多房屋只有四堵墙,急缺搭盖屋顶的材料。且,麦秸放乡间,只能当柴火和喂牛,放巨鹿,还能造纸,还能作为诸如草鞋,草帽,缟席等各业的生产原料。
第三令,尽出各部官员,令各部官员带着战兵下去主持收粮之事,要求,要把各地的所有粮食,所有麦秸,所有人力,包括所有犁具,锄头,被褥,煮粥的炊具,等等东西,全部带来巨鹿。这与其说是收粮,不如说是又一次搬迁。
自命令下达,很快,巨鹿县相邻的乡县第一波收到缴粮的消息。
一处村落,夏收刚完,村子四周的田地里,成了光秃秃一片,只留短短的麦茬还留在地里,百姓们割完了麦也不歇,有犁的拿着犁开始靶地捡麦茬,没有犁的用锄头一锄头一锄头刨着也在除茬。
由此就可以看出,犁具是何等重要的生产工具,不仅关乎耕种,还关乎收种。
一队车队到了,当前的骑兵打着【刘】字旗号,百姓们一看就是自家人马。
此处屯长看见这支队伍到来,放下锄头从田里走了过来。
两下照面,屯长朝队伍看了看,见队伍里有许多的车,屯长就猜测,可能是要收粮了。
“军爷,是交粮的不?”屯长赔着笑有些忐忑的问道。
各地的屯长,其实好多都出生身于流民,虽有屯长之职,内里不过是刚经历了动荡刚刚安稳下来的流民而已。
收粮的官员看了屯长一眼,直接说到,“上边有令,你去张罗张罗,把人,粮食,麦秸,犁具锄头,能拿的都拿走。”
屯长不明所以,迟疑着问,“这是要……”
“搬迁。”官员答。
百姓总是想安稳的,这刚落了脚,刚安稳下来,刚见了粮食,又得走,打心里,屯长是不想搬的。
“那……田里麦茬咋办?”屯长犹犹豫豫着问。
“不管了。地分给谁,让谁自己去弄。
去,招呼人,收拾好东西,准备走。”官员催促着。
屯长心里不安,他转身走了两步,忍不住停下问,“军爷,粮食是准备收多少?”
“不知。”官员摇头,“上边没说收多少。咋?还怕饿着你了?”官员嗤笑一声讽刺道。
话不必说完,屯长能明白意思,包括这名官员,包括屯长,包括村落里大部分人,半年以前,可都是黄巾流民,那时军中粮食缺成啥样刘玄德四处买粮也没让谁饿死,现在见了粮食了,就更不会让人饿死了。
屯长虽是忐忑,虽是很关心粮食,可他没有太大恐惧。
刘备与义军之仁义之行,早深记在流民心中。
等屯长回去,四处招呼人,向屯丁们说了搬迁的消息。
听闻搬迁,屯丁们反应一样,也是迟疑和为难,都不想搬迁。
“能不走吗?”屯丁忍不住问。
屯长无奈苦笑一声,“人让搬,能不搬?”
见事不可为,屯丁们只好散去收拾去了。
说的是搬迁,也就不能在这儿住了,粮食就必然得带走,屯丁们关心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自己的粮食。
新收下来的麦,新收获的豌豆,包括平时挖的野菜,摘的野果子,能带走的,屯丁们必定是会把之带走,一点不留,更不可能说偷偷藏起来。这正中李孟羲下怀。
很久,屯丁们把东西收拢妥当了。
官员调车队过来接,屯丁们对粮食看的很重,粮食装上了车,屯丁们紧紧盯着生怕跟人弄混。
更有甚者,怕粮食交给别人不放心,宁可扛着粮食走。
官员见此,不说什么。
想半年以前,半年前派流民队伍下放屯田时,当时所有人都只一副铺盖,一把锄头,一个陶瓮,一副碗筷,一双草鞋,再加一身破衣服,别的啥都没有了。屯丁下派之时,没那么多东西,几辆车就把东西拉完了。
现在再搬迁,不过七十二人的小屯田点,派了五十辆车,车上拉的满满当当。
这或许就叫,殷实,身无长物的屯丁们,多了粮食,多了麦秸,多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走了半天,这一队屯丁到了巨鹿,来到了安置地方。
安置地点是一大片整整齐齐的营帐,有战兵出来接应这一队人。
跟着战兵,进了营地,再到指定的帐篷处。
战兵吩咐,“左边帐篷住男丁,右边给女人,铺盖帐里放好,粮食和要紧的,也放帐里放好,都看好了,莫丢了!
剩下的杂七杂八的,自己找个地儿堆外边。”
屯丁们手忙脚乱的把自己的粮食从车上卸下来,搬进帐里去,忙活一阵,等粮食搬完,众人再放铺盖时,帐篷里已没多少空地儿了,铺盖都放不下了。
等杂七杂八的东西在帐篷外边挨着放好,赶了半天路累的气喘的屯丁们到帐篷里歇息。
帐篷能有多大,堆了许多粮食,留出的空隙就放得下三个床铺而已,睡是睡不下了,众人挤坐在铺盖上,坐在四周满满当当堆积的粮食之间,他们相互看着,“也不知,得缴多少粮,咱能落个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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