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点点头,实话实说道:“谍报局三天会传递一次情报,也就是说,前天京都发生了什么,我现在还不知道。”
伯赏别离眯眼打量秦雷一阵,奇怪道:“你怎么还能笑的出来?”说着使劲挠挠花白的头发,满面忧虑道:“我们现在是四面楚歌啊……说不定哪天就成阶下之囚了。”
秦雷耸耸肩膀,无所谓道:“他能奈我何?”觉着这话有些轻佻,抱歉的看老元帅一眼,他轻声安慰道:“老哥是大秦第一流的将军,而我勉强算得上二流。不过在勾心斗角上,兄弟我还是有点自信的。”
“也对,我比较憨实。”伯赏别离拍拍额头笑道:“成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秦雷翻翻白眼,心道:‘是缺根弦才对。’
“给我讲讲呗,”伯赏元帅一脸兴奋道:“你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写文章,”秦雷狡黠地笑道:“有位伟人说过,有的时候笔比剑更有力。”
“什么文章?”老元帅穷追不舍的问道。
“岳阳楼记。”秦雷眨眨眼道:“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认真听了一段,伯赏别离举手投降道:“这能比刀剑更有力?我怎么听着犯困呢?”
秦雷又翻下白眼,闷声道:“别人听了不犯困就行。”
“兄弟别生气,老哥我听不懂那些之乎者也的。”伯赏别离捋着胡子笑道:“你还是用大白话直接给我讲讲得了。”
秦雷苦笑一声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老粗,没想到你比我更粗。”便将他作《岳阳楼记》的用意讲与老元帅听……
当日他作此文章……或者说抄此文章,并不是一次随性之作,而是经过了慎重的考虑。
眼下他归国在即,但前景却十分的不妙。在他出国访问的这段时间,李浑继续告病在家;昭武帝继续党同伐异,对服从他的人加官进爵,对反对他的人贬官整治。大家都不想轻易丢掉饭碗,而且臣服皇帝乃是天经地义的事。终于在几次清洗之后,朝会成了昭武皇帝陛下的一言堂。
可以说,旁落了十八年的权柄,终于又回到了皇帝手中。
这对大秦和大秦皇室来说,也许算是件好事,但对秦雷来说,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昭武十八年九月初三,都察院左佥督御史易惟洛上本参劾吏部尚书秦守拙骄纵不法、目无主上,草菅人命、卖官鬻爵等八条罪状,皇帝没有表态,只是着有司调查。
九月初五,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周炳宸上本参劾太和殿大学士麴延武结党营私、蚁附权贵等七条罪名,皇帝没有表态,只是着有司调查。
九月初九,督察院左副都御史程嵬茗上本参劾镇南军主帅伯赏别离克扣军饷、中饱私囊等四项罪状,皇帝没有表态,只是着有司调查。
九月十一,武英殿大学士周廉犇,在早朝上本曰:‘鉴于京山城位置过于敏感,建议收归国有。’一见陛下的铁杆亲信都亲自上阵了,就连最不敏感的官员也明白……到底是谁想整谁了。
但这一次他们沉默了,似乎忘了如何痛打落水狗……
昭武帝又等了几天,却始终没有等到百官弹劾秦小五、奏折纷纷如雪片的场面。他坐不住了,便将文华殿大学士田悯农唤到御书房,进行了一次绝密的谈话。
首先解释一下昭武帝为什么找田悯农,因为周廉犇是同党、麴延武是敌人,王安亭出国未归,剩下的老三是个摆设,所以皇帝别无选择。
下面是谈话原文……不要问秦雷是怎么得到的,因为皇帝从来没有秘密。
省略掉‘你好、我好、吃了吗’之类的废话……
“最近几封弹劾奏章,大学士看了吗?”昭武帝状作不经意的问道。
“回禀陛下,微臣看过。”所有的奏章都要经过内阁传到皇帝手中,所以他想说没看过也不行。
“田中堂作何感想啊?”昭武帝眯着狭长的双目,似笑非笑道。
“……微臣以为,御史有风闻奏事的权利,这样做并无不妥。”田悯农三十年前便在朝中当官,什么场面没见过?自然不会轻易被皇帝堵到墙角去。
“今天不谈御史, 就说说秦守拙、麴延武、伯赏别离这几个人,”昭武帝乃是久经考验的老阴谋家,自然不会要脸,还是一本正经道:“再加上周廉犇的奏折,田中堂难道没看出点什么吗?”
一提起这茬,田学士就气不打一处来,微微恼火的拱手道:“微臣以为周学士不学无术、哗众取宠,实在犹如大学士的身份,请陛下申斥!”
昭武帝的眉毛抖动几下,声音有些生硬道:“爱卿何出此言?”
只听田悯农不亢不卑道:“回禀陛下,据微臣所知,京山营乃是当初陛下同意、兵部批准、工部监造的,本来就属于我大秦,还怎么收归国有?实乃多此一举!”
昭武帝发现这老东西实在太滑了,无论怎样暗示,都一概装作听不懂。他终于失去了耐心,目光逐渐转冷道:“朕觉着我大秦朝野之中,有人在结党,想要乱政!”
这话直截了当且威力无穷,田悯农再也不能装聋作哑,噗通一声跪下道:“陛下,请三思啊……五殿下纵有千般不是,但他现在为我大秦身处虎穴之中,朝廷无法搭救便已经惹得民众颇有微词了,若是再落井下石……”说着砰砰磕头道:“恐怕会激起民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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