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皇庄是不能征役的,役丁只为国家公共事业服务,比如修路、修桥、挖沟渠、筑河堤,或者给军队运送粮草之类的。
可这世上若都能“按理”来说,那世界就不会乱,国家不会更迭,上位者不会换了一茬又一茬。
不管是白善白二郎还是周满,他们认识这个世界,大多数还是从书上来的。
书上可没说役丁还要给皇庄春耕秋收的,因此他们都惊讶。
尤其他们去皇庄干活儿还得自带干粮,这就有些过分了,给县衙和州府服役还有一日三餐吃呢,哪怕是稀的。
明达也有些好奇,“皇庄有这么多地,为何会无人耕种?”
管事道:“陛下仁厚,可做不来像哀帝那样直接掳百姓为奴的事儿。”
明达:……和哀帝比较算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白二郎觉得他回答没到点子上,干脆明着问道:“奴仆不够,为何不佃租给人种?”
“佃户少呀,”管事叹气道:“皇庄每年都在招佃农的,但来佃租的人少,小的也没办法呀。”
明达不由看向白二郎。
白二郎定定地看了管事半晌后点头,“行吧,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管事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算了,愣了一下后问:“驸马爷,那这修路的事儿……是不是要一并交给县衙?”
只要公主一句话,荀县令难道还能拒绝吗?
白二郎却觉得做人要守信,说好了一人一段,他们现在跑去将这一段路也一股脑的交给荀县令,回头荀县令会怎么看他们公主府?
白二郎挥了挥手道:“先下去吧,此事我和公主再商议商议。”
管事就不由看向公主。
明达公主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管事这才耷拉着脑袋退下去。
满宝和白善看过他们的役丁后,后方就一顿锣声当当的响,中间的工头听到了也拿出一面锣当当的敲,大声呦喝道:“收工喽——”
声音绵延而去,最后一段路的那一百人听见,立即倒掉框里的土,背上自己的工具撒腿就往这边跑。
工头也来不及和周满白善说话了,一边扛了自己的锄头一边道:“乡主,我们吃饭去了……”
一言未完,他们已经撒腿跑远了,带起一阵灰尘,差点扑进满宝他们的嘴巴里。
满宝和白善:……
经过第一天的手忙脚乱和混乱之后,周五郎已经很有经验了,三组人,灶台就垒了三处,只不过现在三处人间隔都不是很远,而他要统一管理,更是只请了六个婆子干活儿,菜要一起洗,肉要一起切,这样才快些,所以三处灶台都在一处。
不过他眼睛利得很,立即指了一人道:“你是那边组的,别乱排队,下次再抓到扣一个饼子。”
对方立即老实的挪回去了。
周五郎气得哼哼,真是啥时候都有想趁他不注意占便宜的人。
六个婆子,一处灶台占了一个,排队上前的人在第一个婆子处领饼子和打一个菜,在第二个婆子处打一碗汤和一个菜。
满宝和白善骑着马灰头土脸的跑回来,见他们还算有秩序便松了一口气。
周五郎见他们都老实排队,这才走到满宝跟前劝道:“你们回家去吧,这儿我看着呢。”
“五哥你什么时候回去?”
周五郎道:“等他们都吃好以后就回去,放心,我有经验,必定能在关城门前回去到。”
满宝便点了点头,和白善回城。
周五郎也去领了饼子,打了一碗菜和一碗汤便蹲在地上与他们一处吃起来。
三个工头围着他,其实到现在都有些不能理解,“五爷,您家这么富贵,怎么还需要您亲自来做这样的苦差事?”
周五郎啃了一口饼子,看了他一眼道:“谁说我家富贵了?”
工头笑了笑道:“瞧您说的,我们这五百户可都是乡主的食邑,这还不富贵呀?”
周五郎郁闷道:“那你们也是到今年秋收后才交税呀,这会儿我们还一粒米都没吃着你们的。”
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饼子道:“现在是你们吃我们的。”
工头们:……富贵人家还介意这个?
周五郎继续道:“而且我家和富贵还搭不上边儿,谁不是从穷日子那头过来的?”
三个工头一脸的不相信。
周五郎就喝了一口汤,“不信?我也服役过呢,我家六兄弟,谁没去服过劳役?不是我自夸,就是天下最好的官儿,那给役丁吃的东西也没有我家给的够量和好。”
这一点儿大家认,在场的役丁,家中有兄弟的,轮上几年才轮到他们,但这几个工头却是做熟了的,他们来服役不仅会轻松点儿,还能拿点铜钱,算是管理费,所以年年服役他们都来,吃的喝的再没有比他们更了解的了,纷纷和周五郎竖大拇指道:“就凭这几天的伙食,我们就知道乡主和周五爷是这个,将来乡主有什么用得上我们的,尽管开口。”
周五郎便笑道:“客气什么,你们祖辈都在这儿种地,再没人比你们更了解这块地了,我们也不好多插手,倒是我家在这儿建了个作坊,以后乡亲们多照顾些就是。”
“这个您放心,乡主的作坊建在这儿,敢有宵小来找麻烦,乡亲们头一个不愿意。”
“周五爷,我听说乡主还是神医呢,那天花就是乡主治好的,我们也是因为这个才成了乡主的食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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