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所在的部队继续往前走,但是其他渠帅领导的队伍却已经军心涣散。
尤其是道路两侧,原本用于抵挡袭击的人手,此时却大部分都已经坐以待毙,眼看官军骑兵就要冲进来了。
人群中一人跃马而起,头戴黄色道冠,手持长剑,面上朱砂符文,在月光下隐隐发亮。
“朝廷狗官,贫道在此!竖子安敢,言我已死!”
“诸方骑兵出阵,驱赶朝廷官军!”
“得令!”
黄巾左右骑手冲出队伍,和官军骑兵撞在一起,枪戟戈矛交击,激荡出剧烈火花,马蹄急促之声不绝于耳。
“是大贤良师的声音!天公将军的声音!”
“大贤良师还活着!天公将军还在!”
本来已经放下手中兵器的黄巾士卒,听到中气十足的熟悉声音,再度拿起武器,重整队列。
张角刚刚下令手下亲卫骑兵出击,突然看到城门之上窜出一列官军弓弩手,心下一惊,急忙俯身贴在马背上。
官军瞄准了张角所在的区域,一阵弓弩齐射,顿时黄巾军中惨叫连连。
见弓弩射出,和黄巾鏖战的官军两翼骑兵立即大叫起来。
“张角被我们射死了!”
“张角被射死了!”
“张角死了!”
一部分激战中的黄巾骑兵不由得分心回头,被早有准备的敌人一招刺穿了胸膛,尸身坠落马下,几秒后便被践踏成一滩烂泥。
张角避过箭雨后,直起身子,一催马腹,骑马在队伍中狂奔,大叫道:
“贫道张角在此!”
“狗官安敢欺民哉!”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弩矢齐发。
张角只能紧紧贴在马背上,将盾牌挡在身后。
在马背上的张角气的咬牙,面对官军的谣言,他必须站出来澄清,否则军心一乱,就真的大势已去了。
可一旦站出来,又成了官军的活靶子。
有心想离开官军射程,但黄巾军精锐程度本就不如官军,张角必须在最前线指挥,各方渠帅谁也不服谁,出现点特殊情况,就像刚才,基本属于各自为战,必然一片大乱。
张燕看双方对垒,看的也是心中焦急,现在他是黄巾军的一员,先别说以后怎么样,现在要是黄巾军从有序撤退变成无序溃败。
他就算没有被踩踏而死,也会被官军割下人头记在军功簿上。
张燕连忙叫来孙轻,给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伤兵营手中还有多余的竹竿和布料,不妨以血作书,写张字大旗,快马送给张角。
“可让天公将军引亲信几人,在弓弩射程外,持旗呐喊,而天公将军本人匿于前方,用鼓来让其他渠帅确定位置,渠帅位置则通过鸣笛,然后以骑兵来回奔走传递具体指挥信息。”
孙轻闻言一惊,这与传闻中官军将校之间的密语文书相类似,只是少了传闻中的阴符阴书,这少年到底是何许人也?
孙轻无暇多想,果断抱拳离去,亲自将张字大旗交到张角手中。
黄巾军由于是农民起义,对精锐部队才会训练的夜战,了解不多。
昼战与夜战不同。
白天大家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到了夜晚,旗帜的作用就没那么大了,尤其古代的士兵多数患有夜盲症,稍微离远一点就看不见了。
所以,夜战,依靠的不是眼睛,是耳朵。
摇旗呐喊是喊给官军和底层黄巾军听得,鼓声和笛声是给军中指挥层听得。
这才是夜战该有的配置。
至于鼓和笛从哪里来。
黄巾军虽然是农民军,不晓兵法。
但汉代的徭役,每个人都要去边关服役一次,类似现代的兵役,但是是强制性的,无任何标准,只要成年了,轮到了,就得去。
这是大汉另类的藏兵于农,农民皆兵政策。
所以军队中最基本的鸣金收兵,擂鼓前进,用旗帜发号施令的常识,他们自然知道。
张角身边的亲卫队必然带有金锣和战鼓,否则后面遇见敌人如何指挥军队?
至于笛从哪里来,咱底层放牛娃,吹笛那是天赋技能。
笛子又好制作,不追求材料,竹笛,骨笛,多的是,至于音准不准,那是另一回事。
所以家家户户都常备一只笛子,有事吹笛,无事也吹笛。
对于官军来说,鼓声和笛声混杂,除非突入阵中,否则根本不知道黄巾主帅用什么声音定位。
官军明显是猜准了黄巾军多是底层人士,不知夜战兵法,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勾引张角主动钻出来。
对面官军指挥是谁来着?
张燕仔细回忆了一下。
想起来了。
是卢植!
刘备和公孙瓒的老师。
大名鼎鼎的一代儒将,范阳卢氏之祖,文武双全。
这可是个重量级人物。
难怪有信心打夜战。
张角这边听孙轻讲了如何在夜战中和部下保持联系,却又能迷惑敌人的基本操作后,马上照办不误。
混乱的黄巾军阵列重整旗鼓,再现几分白昼作战时的令行禁止。
随着战鼓声声敲响,和张角亲卫队的摇旗呐喊,黄巾军因为城破而渐渐下滑的士气,也开始慢慢恢复过来。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这个时代的军队战斗力,很大程度跟主将的气质有关。
将乱则兵乱,将安则兵安。
底下惴惴不安的黄巾士卒们都不约而同地升起同一个念头。
天公将军如此井井有条,丝毫不乱,甚至还以鼓声激励众人,必然早有预料。
天公将军得神人授书,此必非终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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