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阵列轰然相撞,谁也不让谁,即便官军已经占据了东门,但张宝所部依旧勇悍绝伦,黄天浪潮从三面汇聚而来,好似无穷无尽,给人以近乎绝望的压力。
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即便官军多有猛将助攻,此起彼伏,却也不能逆转局势,除了夺门时趁机占据的土地外,官军前列只往前移动了数十步不到,随后就被挡下,一步不得寸进。
张宝将长戟捅进一名官军锐士的肚中,往侧面一划,便使人肝肠寸断,五脏六腑混合着血液都洒落出来,令人望而生畏。
“皇甫嵩!想你也是凉州名门!大汉名将!怎么不敢下来和我过上两个回合吗?”
张宝打退了数波进攻后,逼近了东门城门,对着另一边的皇甫嵩帅旗所在处,大声叫喊。
“什么世代将门,能骑善射,不过夸夸其谈罢了!懦夫小人!”
张宝知道这城迟早是守不住的,但他还是希望能多守一会儿,甚至期盼着自己能激地皇甫嵩到阵前来相杀,虽然作为主帅,免不了甲士庇护,但总比他躲在阵中,让哪个幸运的流矢把他射死的几率要大。
皇甫嵩大声回应:“哪位将士敢杀张宝者!赏百万金!”
和这声重赏一同到来的,还有数十发攒射而来的弩箭。
张宝亲卫急忙大盾掩护,力保主帅不失。
但谁知,挡住了前面,没挡住后面。
严政和他的亲卫部队,突然疾步前冲,一枪扎在张宝后心上。
“严政你……”
张宝转过头来,体内枪头同时搅动,使他还未说完苛责的话,便彻底失去了生机。
“严政你该死!”
张宝的亲卫队面露悲切,疯狂地朝着后方的严政攻击。
严政早有准备,一枪刺死张宝之后,便迅速脱离,前往官军队列汇合。
官军顿时士气大振,高喊着:“张宝已死!”
“张宝已死!”
张宝的地公将军大旗在随后不久也被斩下,黄巾军彻底失了战意,再度崩溃。
官军鱼贯入城。
高升到达东门外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战况。
张宝已经死亡,地公将军的旗帜也已经被斩落。
而严政叛变的消息已经疯狂地扩散开来,黄巾军的战线已经彻底崩溃,乱军自相践踏,踩死者不比之前在战斗中阵亡的少。
皇甫嵩的帅旗和其他人的将旗已经围了过来,他们瞧见了这一支还未乱了阵列的部队,准备最后在进行一波攻击。
“渠帅!我们……”
“回西门去!我们还控制着西门,可以固守!”
此时已经入夜,双方都亮起了火把照明,官军一路追赶,高升所部一路回防。
“前方所部!”
“你等黄巾贼寇,大势已去!何不早降!恕尔等无罪!”
官军奋战至今,其实也已经疲惫不堪,因此皇甫嵩更希望这支尚成阵列的队伍能都投降,这样能减少一部分伤亡。
“想要俺高升投降,除非我死了!”
高升举起弓箭就对着叫喊的官军士卒射去。
有人在皇甫嵩身边劝道:“将军,我军大战已久,不若先派人围而不攻,占据城中其他区域,让兵士稍加休整,待明日天明再做攻取?”
“不可!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今夜就是兵士疲乏,也要将这西门拿下,不管是杀是擒,必须要使下曲阳城中再无可号令的黄巾势力,如此才能安心在城中休息。”
“众将!攻下西门!”
皇甫嵩断然否定,兵势在急不在缓,若不挟大胜之威,一举击溃黄巾军的指挥系统,时日迁延,则必会卷土重来。
皇甫嵩的这番判断倒是没错,高升乃是张宝左膀右臂,在黄巾军中颇有威望。
只见高升命人多张旗帜,摇旗呐喊之下,竟也有大量的黄巾溃兵朝他集结而去,人数越来越多,似有反攻之威。
皇甫嵩越看越胆战心惊。
张宝已死,原本以为再无人能有类似的号召力,没想到下面的一个小小渠帅也能如此聚拢军心。
他骑着战马,靠近战线,再次加码,“贼将!你若降!我保你为别部司马!可自成一营!你的这些手下也都无罪释放!”
此话一出,周边将领都惊呆了,“将军!此诺不可轻许啊!恐惹流言蜚语!”
皇甫嵩不以为意,扭头言道:“陛下本就有旨意,大赦天下,唯张角不赦,他们若是投降,就是清白之身,我保荐其有何不妥?”
诸将避而不语,这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唉!
皇甫嵩的这番话已是诚意满满,高升却弃之如敝屣。
“我若为官,岂不与叛徒同朝共事?”
“你若杀严政,取他首级,祭我黄巾,言明诚意,则我才愿降!”
附近的黄巾士卒也大声喊道:“不杀严政!宁死不降!”
众将的目光都盯在了一旁的严政身上。
“这这这……我可是有功之臣!”
皇甫嵩沉思一阵,回应道:“你们所言!有何可信之处?”
高升回道:“我们可不是那言而无信的官府!我黄天男儿说死就死,说降就降!绝无二话!”
于是众人的目光再次在严政身上徘徊。
对于这等买主求荣之辈,别说黄巾军怒恨,就是官军自己内部,也极为瞧不起这等行径,贪生怕死临阵逃脱,好歹还能说一句人之本性,性情软弱。
可这背主反叛除了卑劣小人之外,便再无其他什么可说的了,说多了都脏了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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