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郡守对我等言郅郡守您有意在临淄做生意,但无生意之经验,不知郅郡守有何疑惑,我等可帮郅郡守解答。”一名留着山羊胡的商贾微微品了口茶,笑着说道。
“我欲要卖家乡茶叶,可我昨日观汉中郡茶叶充斥临淄市集,不知该如何与之争利。”郅都捏着手中的茶叶笑着说道。
“郅郡守与左郡守交好,怎能为此等之事发愁呢!”山羊胡商贾闻言不由笑着说道。
“此话怎讲?”郅都诧异道。
“郅郡守有所不知,如今临淄市集看似茶贩众多,可他们的茶叶供货源头都来自临淄驷家。由驷家、郡守、市令三方来决定临淄每家茶叶贩卖量,纵使生意再好,货卖完了就只能休息。”山羊胡商贾解释道。
“这驷家家主莫非是当今左丞相?”郅都试探着问道。
“那是自然。”山羊胡商贾点了点头承认道。
“自泡茶法问世后,茶叶售量日增,各郡国种植茶树者甚多,加之临淄郡水陆交通便利,怎能为驷家独大?”郅都疑惑不解道。
“郅郡守未担任过齐地郡守,自然不知驷家在齐地有何等大的影响力。郡守、郡尉这些千石官员是由朝廷任免的,可如仓曹掾史、金曹掾史这等掌管底层民计钱财的官吏却多是受过驷家恩惠之人。”
“一旦有外来贩茶商贾与驷家挣利,便会在齐地举步维艰。若是临淄市集有商贾不购买驷家茶叶,就会被市令编造罪名撤掉其市籍,使得其无法在临淄市集做生意。”一名矮胖的商贾给郅都解释道。
“如此说来,临淄市集有不少货物都被驷家垄断源头了啊!驷家如今的财富恐怕富可敌国了啊!”郅都感慨道。
“确实如此,驷家财富简直难以想象,用日进斗金来说驷家,都是在侮辱他们。”山羊胡商贾感慨道。
“若是照你们这么说,我若是要在临淄市集开设茶店,还需从驷家购买茶叶。”郅都沉声说道。
“若是旁人,自然如此。可我估计若是郅郡守您的话,驷家绝不敢难为您,甚至愿意帮您免费从河东郡运送茶叶到临淄郡。”山羊胡商贾笑着说道。
“哦?我一个小小郡守,还能有这么大的面子?我可是听说过,上一任临淄郡守就是被左丞相调走的啊!”郅都诧异道。
“郅郡守您可是河朔之战功臣,得陛下青睐有加,驷家自然得在您面前恭恭敬敬。据我所知,临淄市集中的有几家卖玛瑙的店铺,就是驷家帮信武侯靳亭开的。”矮胖商贾笑着说道。
他们几个商贾之所以面对郅都的提问耐心解答,就是因为他们知道郅都前途无量,想要借此与郅都套上交情。
“如此说来驷家与许多彻侯都有往来了?”郅都开口问道。
“当然!虽说彻侯们地位高,可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许多彻侯没了父荫什么也不是,都想抱住驷家这颗参天大树。”矮胖商贾应声说道。
“原来如此。”郅都点了点头道。
郅都此刻内心深处掀起了万丈波澜,他在来齐地以前,就对驷家横行于齐地诸郡有所耳闻,却没有想到驷家在临淄郡如此猖獗,真是天高皇帝远,吃相都不待遮掩的。
郅都与这几名商贾继续闲聊了几句,旁敲侧击地从他们口中了解到这临淄郡还有那些豪强大姓欺行霸市,这几名商贾的消息也算灵通,让郅都对于临淄郡的腐化有了一个清楚的认识。
深夜
“临淄绣衣郡丞恒见过郅郡守。”绣衣郡丞躬身一礼道。
“绣衣卫负责替陛下监察四方,这驷家在临淄郡如此猖獗,尔等为何不上禀于陛下?”郅都厉声问道,对于临淄郡绣衣卫的怠政十分不满。
“驷氏、魏氏、崔氏,高氏,鲍氏此五大氏族为临淄郡势力最强之豪强大姓。驷氏依仗左丞相之权、魏氏依仗郎中令之权、崔氏依仗宗族子弟众多、高氏依仗地产多、鲍氏依仗门生子弟多。”
“五大氏中以驷氏为尊,横行地方,蔑视官府,不守国法。若是临淄郡守对他们流露敌意,五大氏族或用左丞相、郎中令之权威压,或发动地方游侠无赖犯案,或用钱财美女贿赂。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使得临淄吏治黑暗。”王恒缓缓说道,对于临淄郡黑暗十分了解。
“此为何意?”郅都眉头紧皱道,不清楚这王恒为何要与自己说起这些,显示他对临淄郡之况了解吗?对自己不满吗?
“五大氏族罪行都已登记在册,极致详细,郡守随时可将其快马呈于陛下圣裁。”王恒微微一笑道。
“你-”郅都被王恒的态度激怒,欲要训斥,却被王恒打断。
“关内侯,绣衣卫职责乃替陛下监察四方。”王恒开口提醒道。
“将五大氏族档案尽数送来吧。”郅都忽然间明白了什么,怒气全无,淡淡说道。
“是。”王恒躬身一礼道,缓缓离去。
看着王恒离去的身影,郅都长叹了一口气,他明白五大氏族如此猖獗,绣衣卫为何不上报皇帝了,也明白皇帝为何支持他先去临淄郡打击豪强了。
“陛下这是要我郅都做那杀人不眨眼的刀子啊!”
绣衣卫由皇帝直接领导,要杀谁要抓谁都需要皇帝点头,在没有皇帝的明确指令前,绣衣卫只会默默的搜集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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