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对方才是真的, 而她只是个被植入记忆的赝品呢?
产生怀疑的不止纪天音一人。
十歌纠结地抓着乱糟糟的卷发,呆滞的眼睛不知该看哪儿:“大小姐,这可不好玩啊……”
“纪天音”投来不悦的视线:“Medic,你在叫谁?”
被叫出旧称呼的十歌沉默。
女alpha理所当然的环视“她”培养出的部下,湿润的湖风吹乱干练短发, 将一如既往的利落女声传向四面八方。
“——我还活着。”
“不对, 你不是她!”
纪天音斩钉截铁地打断, 声音却能听出不安和一丝极其细微的恐惧。
是的,她在害怕。
一个好端端活着的人猛然看见另一个自己, 比起恐惧会先震惊。但死过一次的人不同, 她连身体都不是原装的,遇见更像真品的真品,怎么能保持理智?
——她会怀疑自己根本没活过。
“我当然是。”那个“纪天音”漫不经心地视线扫过栗发omega, 落在她后方的男人身上,“殿下, 当年帝国对我的怀疑已深, 矛盾没有调和的余地,我不得已才假死脱身, 现在回来只是想告诉您,七英杰背叛了帝国一次,您不该让他们第二次背叛, 陛下决然不会再原谅他们!”
熟悉的利落女声简单说了几句话, 便解释清这些年的前因后果。
原来那时候的纪天音是假死脱离深不见底的权力漩涡么……
七英杰各自分散数年才重新回归帝国, 前尘旧事既往不咎, 刚要重新为母星效力,却被二殿下拐了出去再次沦为通缉犯,曾经的第一将军忍不住诈尸,试图将部下拐回正轨上。
很合理的说法,也像“纪天音”会做的事情。
纪天音无措地捏紧拳头,自言自语:“……那你是谁?”
这个问题抛给自己。
想了想才忆起她是有名字的,叫做.爱洛·威尔斯,曾在星际海盗的飞船上长大,卷入治安军的混战后失去意识,在蓝星的玛丽安医院醒来。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和第一将军没有联系。
所以活了将近一年,她顶着不习惯的身体始终没有真实的存活感。
要是坠入冰冷的暗河后没有醒来就好了……
“……你怎么样!身体不舒服吗?”
男人焦灼的询问声也变得渺远起来。
纪天音怔怔地摇了摇头,仿佛陷入梦魇,看什么都笼着一层不真实的白纱。
布洛德摇晃她的肩膀,发现半晌没反应,抱起震惊过度的omega,强迫她看向自己。
继续待在这里对她的精神威胁太大了,必须马上离开。
“等等!”“纪天音”察觉他打算离开,阻拦时却被厚实的空气墙挡住脚步。
布洛德仿佛护食野兽一般的凶戾目光射向那群人。
一阵狂风掠过,高大的男人乘风而去,带着他的omega离开湖边。
……
“醒醒,天音。”
布洛德在一片榕树林中落脚,将她放在稠密藤蔓编制的天然吊床上,反复呼唤她的名字。
——因为两人太过熟悉,他平日喜欢调情般的叫她将军大人,带着满怀担忧的语气称呼名字的次数并不多。
而且,也没什么用。
纪天音的眼睛依旧神采全无,瞳孔无规律地猛烈收放,冷汗浸透额角,什么都听不见。
她在危机感的控制下用了异能,时强时弱的电流向四周扩散,昆虫和小型动物立刻抽搐着倒下,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试图沿着树藤爬过来攻击,同样蜷起细长的身体坠向地面。
布洛德呼唤无果,于是狠狠吻上她的嘴唇,啃咬撕扯,撬开牙齿抢走肺部的所有空气。
同等级的异能可以相互抵消,但仍然留有强烈影响。
痛到麻木的触感从交吻的地方蔓延至全身,越来越难以忍受,也越来越令人沉迷。
“唔……”纪天音意识到什么收起异能,胸口传来爆炸般的缺氧感,本能地挣扎推搡。
看来是回过神了。
布洛德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唇,却将omega整个揽进怀里,贴在耳边吹气:“清醒过来了吗,如果没有我还可以再亲一会儿,风系异能者肺活量通常很好。”
“嘣。”
树藤结成的网支撑不住两人的重量,近处的几根开始崩断。
布洛德突然怀念在巫星旅舍时睡过的吊床,起码质量是真的不错,怎么翻滚都非常结实,倒是她心理上觉得靠不住,会在用力时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我没事了。”纪天音宛如溺水者获救一般大口大口呼吸,眼前一幕幕播放刚才看见的画面,“那个人……”
布洛德撤走施加在青绿藤蔓上的重量,不知怎么回答:“我都叫你不要看了。”
死活一次的人注视自己会动的身体,感觉应该相当恐怖,而且那个“纪天音”越没有破绽,惊悚感越加倍升级。
纪天音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灰暗的瞳孔恢复神采:“其他人呢?”
“他们没有跟过来。”
“哈。”
纪天音短促地冷笑一声,沉默半晌后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
“的确,刚才的症状很像低血糖。”布洛德捡起那条刚死不久的毒蛇,不善的目光环顾四周,“还想吃点什么?”
丛林里的小动物们集体瑟缩一下,争先恐后地逃向远处。
布洛德捡了些勉强能升火的枯枝烂叶,用游戏方分配的□□处理掉毒蛇不能吃的腺体,在火堆上翻烤蛇肉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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