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欺负谁呢。
有幸他体魄好,能让她随意折腾一阵。
“你手酸吗?”月陇西的青丝被扇得凌乱不整,在空中飞舞,他有些惆怅,还算淡定地执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气定神闲道,“这么晚了,不如还是早点睡罢。”
再扇一会他就要折腾不起了。
卿如是声称自己不累。
月陇西默然须臾,道,“我累了。”
夜凉如水,他究竟在遭些什么罪。
不知又过了多久,卿如是终于手酸了,问他,“你还热吗?”
月陇西放下茶盏,乖顺回,“不热了。很合适。谢谢你。”
走前,月陇西不忘将红绳给她系上。
“那好,我去睡了。”卿如是无知无觉,放下蒲扇往自己的房间走,关门前转过头来笑道,“你常年习武,好像是要健壮一些。”
语毕,她关上门。
月陇西望着那扇门,垂眸低笑了声。
勾腰捡了件衣裳起来穿好,月陇西又唤小厮准备沐浴。
次日晨起,卿如是闻到一股子药味,她梳洗后出门去看,斟隐正蹲在院子里煎药,看顾着火的那把蒲扇正是她昨夜用的那把。
过去一问,斟隐道,“世子说晨起时有些冷,兴许有轻微的风寒之症,害怕真的患上会过病气给旁人,便先吃上一副药预防着。”
卿如是蹙了蹙眉,狐疑地思考了下,随即点头,“他人呢?”
“月长老找世子有事,一早就出门了。”斟隐说完,揭开药盖,热气扑鼻而来。
卿如是抵住鼻子,“这么苦啊?没确定风寒的话就别喝了罢,懒得受这个罪。”
“世子吩咐说一定要煎的。”斟隐见她闻着味不舒服,便又将药盖盖上了。
卿如是不再扰他,回屋收拾好桌上的文章,准备去找月陇西,将文章交给月世德和卿父。
一名小厮带她到月世德的住所,通传后,卿如是等了一会,由小厮领着进屋。
她瞧见,月陇西坐在正厅里,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嘴角还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到她来,招手示意她到身旁来坐。
待她坐下后,才回答月世德,“长老的护卫又不是陇西扣下的。长老有何不平之处,须得先亲自去刑部报案,立案之后刑部会着手调查,事关重大,我一定让他们认真彻查。待刑部审核清楚之后,若有冤枉了那些护卫的,自然会立即放人。流程给您摆在这里,别的事,陇西也爱莫能助。”
月世德的脸色不太好看,有两颗核桃在他手中转来转去,越转越快。
卿如是撑着下巴吃糕点,好笑地盯着这僵局。
看了一会,视线挪至旁边的长桌,她凝神望去,那桌上似乎叠放的是有待三审的文章。她手里刚好还有一摞,便径直走过去叠在上面,放齐整。
两摞待三审的纸堆旁,一摞已经被选定为淘汰的文章,以及一摞选定为通过的文章。
卿如是随意浏览了几张,眉头便蹙紧了。
后方两人的谈话似乎又到了瓶颈处,暂时揭过话不再说,月陇西朝她走过来,大致也明白她在为何皱眉。
卿如是随手翻了翻那堆被选定为不留的,忍了心气,转身问道,“长老的选定策略莫非是但凡崇文党所作便一定不给留?”
月世德虚着眼睛看她,“那姑娘的选定策略又是什么?我瞧但凡被姑娘批过的,皆是崇文党所作。说到底,我们都一样。”
“修复的是崇文的书,我留下崇文党所作文章有何不对?”卿如是压低声音,“想来陛下让长老进行三审,一定是看中长老德高望重,而不是为了行方便使些龌龊手段。若长老偏要如此大张旗鼓地选些歪瓜裂枣,岂不是在映射陛下其心不纯,下旨修复遗作只是个幌子?”
事实就是如此,修复遗作本就是幌子,但月世德手脚做的未免太明显,将崇文党统统排斥在外,这才一选就要把崇文党筛个干净,那后面该如何是好?
“卿姑娘牙尖嘴利,老夫说不过你。但你要知道,无论如何,最后遗作修复的成果都会拿给陛下过目。陛下若是不满意,仍会让编修者重头再来,直到陛下达成目的。”月世德起身,走到桌前拿起那一摞被筛掉的文章,递给她,“你尽管拿去重审,留住你想要留的崇文党,结果并不会发生改变。”
他如此直白地说出皇帝和他早已预定好的结果,卿如是咬紧牙,竟觉无法反驳。
就算选出崇文党来进行修复,最后修补出来的遗作陛下也不会满意,那这一切就都是白费。
卿如是凝神紧盯他,情绪翻江倒海。
最后,月陇西抬手接过月世德手中的文章,“长老所言极是。她不懂事,想必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那就如长老所言,给她一个机会留下这些崇文党,看看结果究竟会如何。”
语毕,月陇西又将那摞文章交给卿如是,缓缓道,“拿着,我倒要看看,留下这些崇文党,结局是否真的会有改变。”
卿如是抬眸看他。行罢,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她伸手接过,又抬头去看月世德,极度轻蔑的一眼。
收回视线,卿如是转头往门外走。身后,月世德浑浊的眼微微眯起来,“卿姑娘随意翻看便能迅速分辨哪些是出自崇文党之笔,想来,姑娘对崇文的著作颇有研究。”
卿如是并不理会他,抱着文章回到房间。她要在一天之内重审这些被淘汰的崇文党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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