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筠回到屋中,先前在祖母处强敛住的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 趴在被褥上嚎啕大哭起来。
“陆大人有卫将军照拂着, 在狱中不会出事的。”陆大人骤然入狱生死难料, 小娘子和他夫妻一场, 自然受的冲击最大, 李嬷嬷心疼的为江雨筠拭泪。
可话说出口, 就连她也觉得苍白无力。
诏狱是什么地方?审讯逼供犯人之所, 能从里面完整活着出来的没几个。
江雨筠指尖紧攥着被褥, 似徒劳的想要抓.住什么。
她抽抽搭搭哭着哽咽,“他那么怕疼的人,怎么受得了刑讯, 他的腿又不好,到了阴冷潮.湿的地方就会疼, 他阿耶又对他不好,万一没及时救他,他.......”
江雨筠双手捂着脸,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朝下掉,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嬷嬷,是不是连你也没想过他会活着从里面出来?”
实话伤人, 李嬷嬷默了默,还是劝道:“陆大人吉人自有天相, 会出来的。”
江雨筠似镇定了些, 哽咽声渐低下去。
“.....连嬷嬷也不想骗我了, 阿耶那么耿直的人都说他这回怕是要死在里面, 恐怕他真的出不来了,我不怪祖母阿耶不帮他,毕竟两家立场不同,我只怪......怪自己没用,身为他妻子在他落难时却什么都做不了,还被祖母逼着抛弃他,我做不到.......”
李嬷嬷眸内泛着泪光,看着伤心着胡言乱语的小娘子,喉头梗住,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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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苓真是这么说的?”前厅内,明德公主拍案而起,一脸怒色的对李嬷嬷道:“你帮我盯紧她,莫要她做出什么傻事。”
她便不信阿苓为那贼子绝食不要命。
李嬷嬷忙应下:“小娘子若是哭闹也就罢了,她不言不语也不吃不喝的,这都两日了,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小娘子身子娇弱,万一......”
明德公主娥眉一竖,怒道:“我看她就是没吃过苦头才这般叫人不省心,你看紧她便是,其余的由着她,等她饿得很了,自然也就松口给那贼子合离了。”
江蛰也跟着犯了愁。阿苓性子看似柔软实则倔强的很,恐怕要软着来,便对李嬷嬷道:“你给阿苓说,我刚去诏狱里看过陆景曜,他一切尚好,还托我捎话出来,说他过几日来接她。”
卫将军曾管辖过诏狱,能暗中去狱中照拂陆景曜一二,并非难事。李嬷嬷松了口气,忙应下离去了。
明德公主听了江蛰的话却是一愣,道:“你见过那贼子了?”
卫将军眉峰紧锁,颔首:“见过了,只不过我也没料到竟然有那么多人去暗杀他,若非我提前防范着,恐怕他早已没命了。”
只短短两日间,单只投毒,审讯用刑暗杀他的伎俩已不下十回,他毕竟是自己女婿,若真的死在里面,阿苓年纪轻轻就要守寡遭世人白眼,身为父亲哪怕不为他着想也要为阿苓终身着想。
于是,他暗中将监视陆景曜的狱卒全换作自己的人,以保护陆景曜安危。
明德公主面上怒意稍缓道:“你倒是好心。”
江蛰也是一叹:“此次是我这个做阿耶的对不起女婿,眼下能帮衬他的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明德公主倒不是对陆景曜有偏见,而是两家立场不和,她实在对陆家的人提不起半分怜悯之心,便道:“宫中可有什么消息?”
提起这个,江蛰面容一肃道:“今日镇北王次子秦俊入京面圣,圣上非但没提出让他入宫,甚至以身子抱恙的缘由令秦俊先在城中住着,稍后再宣见。”
按惯例,藩王入京第一时间内要被圣上召见,再者,秦俊和慧明的婚事虽没正式定下来,朝中群臣也都是知晓的,圣上没理由不召见这个驸马。
明德公主面色变得凝重道:“那秦俊怎么说?”
江蛰道:“秦俊倒是其次,圣上多日没上朝只抱恙在宫.内,那些朝臣都是人精,各个揣测圣上安危请求面见圣上,却都被太子拦下,心里早就愤怼太子多时了,老御史中丞在朝臣当中资历最高,便应百官要求,率领百官跪在宫门口,吵闹着要面见圣上,我回来时,群臣还在和太子僵持着,众口铄金,恐怕太子撑不了几时便得把宫.内消息透出来。”
嘉帝是抱恙也罢,薨逝也罢,朝堂争斗永不休止,江蛰这便是打算作壁上观了,明德公主也同意,道:“自古皇位更迭的过程都是一场恶战,只要江山始终是刘家的,咱们就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明德公主心里隐约知晓些什么,只是不愿多想,太子这段时日暗中拉拢大批朝臣在他麾下,再联系今日宫中异常,不难猜宫中发生何事。
江蛰正要在说话,忽的从门外奔来一名下人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又掏出一封信给他。
江蛰急忙拆开信,大眼一扫,当看到信中内容,随即额头紧锁,大步朝府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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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掩在迷雾下的宫门影影绰绰瞧不清楚,城门外数百个想要入宫觐见圣上的朝臣嚎了一白日,到这时候嗓子干涩的冒火,再有多大的期许也闷在嗓子眼里发不出,索性东倒西歪的瘫坐一地,三五个聚在一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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