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这一送死的危机,竟转眼成了他的机遇,豹泉寨收粮的规矩定下后,他韩家就成了那个指定的“收粮官”。
今年乡里总共要交多少石的粮,分摊到各户人家,每家按照田亩数量,又要交几升几斗,全部都得和韩家商量。
看起来是个苦差事,但这里面的油水可多着呢!
上面豹泉寨的当家,只管最后到手的数目,不管过程。
这就给了自己发挥聪明才智的余地,韩乡老花费了大半生的心血,将韩家发扬光大,自己也成了德高望重的乡老,这名利兼收之事,干一辈子都没问题,甚至可以当成家业,传承给自己的下一代。
“韩乡老?韩乡老?醒醒,醒醒!”
声音似是从远方传来,渺渺茫茫听不太清楚,韩乡老突然在口鼻之间的人中穴位处,察觉到了一丝痛意,迅速放大至全身,登时睁开了眼睛。
那索命夜叉一般的丑恶面目再度出现在他眼前。
“韩乡老,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我……太高兴了!”
韩乡老冷不防流下两滴浑浊老泪,随后便冲着沈伯章拳打脚踢,口中不断呼出:“我恨……恨呐!”
“韩乡老这是怎么了?”
如此的动静,自然引得屋内的郝大丰几人出门查看,看见韩乡老对一具尸体大打出手,甚为不解。
“无事无事,韩乡老见豹泉寨大当家身死,心情过于激荡,一时难忍。”
“哦……是这样啊!”
郝大丰了然地点点头。
倒是一旁的徐庶看着韩乡老的侧影,若有所思。
“对了,你二人,谁是击杀沈伯章的侠客?”
“是他是他!”
郝大丰拍了拍徐庶的肩头,眼角含笑,仿佛与有荣焉。
徐庶回过身来,抱拳道:“某名徐庶,不知足下何人?”
“我名何仪,暂代阳曲县县令之职。”
……
何仪和徐庶进了郝大丰的屋子,简单交谈了几句,表明了这具尸体的身份,说他杀贼有功,要将赏金交付给他。
之后知晓徐庶非是并州人,而是豫州颍川人,其家中也并非名门,不曾出过官吏。
少年丧父,家中独有母亲一人,好在他父亲去世前攒下了百来亩田地,租来两三位佃农,虽然算不上豪强,却也衣食无忧。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足下此举恐怕不妥。”
何仪不禁摇了摇头。
“足下只说上半句,却不说下半句,是在考校我吗?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徐某自认,离家千里,扔下老母独自在家,远上太原,是徐某三思之后做的决定,称得上,游,必有方。”
徐庶朝南方遥遥作揖,似是在借着秋风,向远在颍川的老母传递母子情意。
何仪哈哈大笑,“足下多虑了,何某只是想问,足下远上太原,有何计划,不想还未问出,便被足下教训了一通,是何某之过也!”
徐庶却没有被他这句自责揽罪的话语所折服,反而皱了皱眉头,“既然何县令问起,我便说说自己的计划。”
“何某洗耳恭听!”
“实不相瞒,我北上太原,就是为了来拿赏金贴补家用的。”
“什么赏金?”何仪心中隐隐有了猜想,但还是故作惊讶地问道。
“自然是为了你头顶的那位黄巾渠帅,这天下还有比你家贼帅,更值钱的吗?”
徐庶轻描淡写地说出口,同时长剑倏然出鞘,架在了何仪肩头上。
突如其来的变化,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几名乡老表情各异,咬牙切齿者有之,不悲不喜者有之,面露喜色者亦有之。
何仪身后的黄巾士卒猛地拔出剑来,将徐庶围住。
郝大丰先是吓得把手里两盏酒水全部倾倒在地,见徐庶被围后,他又对自己妻子使了个眼色,然后悄悄地退回灶房,提起那柄柴刀,单手吊在身后,慢慢接近徐庶所在的位置,不知道是要报昨夜之恩助徐庶突围,还是要杀徐庶向何仪表明心意。
陈氏明白丈夫的意思,搂着在场唯一天不怕地不怕的郝大雨,进了里屋。
徐庶看了看左右,轻笑一声,怡然不惧,“贼就是贼,披了官府的皮,就以为可以取代?笑话!”
何仪冷笑一声,“不知足下有何教诲?”
“并无教诲之意,只是你等蛊惑无知,挟民起事,罪大恶极,杀你等贼首,乃我之侠道也!”
“足下言,家有老母在堂,拼死一击,你也在劫难逃,到时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孝乎?”
“杀贼而死,与有荣焉,自有乡人供养我老母。”
“足下既然有必死之决心,我亦深深敬佩,不过既然足下之志是在杀我督军渠帅,丧命在何仪手上,实属不智,不若静待时机,以图后事。”
徐庶诧异地紧了紧眉头,冷然道:“我虽有其志,但仍需天时相佐,你家渠帅出入隐秘,又有大队人马相随,难有下手之机,然天怜我意,今日你无防备接近我,正是天赐良机,我怎能视而不见!”
徐庶越说声音越高,最后一句厉声大喝,在“见”字声音刚落下之时,长剑更进一步,紧紧贴在何仪脖颈边上。
周围的黄巾士卒也紧紧逼近,身后的剑锋距离徐庶后颈不过三寸。
何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举手挥退黄巾士兵。
黄巾士兵咬着牙,退开一步。
“足下为何还不动手?”
“莫非是因为何某的头颅没有赏金,所以不便下手?”
“这样吧,我自愿付赏金一万钱。”
“薛韧!这位壮士杀我之后,你去县里库房,取一万钱给他,另外恭恭敬敬送壮士出太原,不可使人追杀!”
一名黄巾士卒站出来应了声,“唯。”
随后众位黄巾士卒便收起长剑,让出道路。
徐庶却依旧不动手,看了看左右,啧啧嘴,“你这人也算是个丈夫,可你却委身于贼,实在是明珠暗投。”
何仪轻蔑地笑道:“我闻,侠者,赴士之厄困,如今你杀我,乃陷士之饥寒,非道所为,汝必受谴于天。”
“哦?你有何见解?”
“当今天下,宦官当权,滥用亲信,皇纲不振,天地不顺,公卿失德,坐谈仁政,百官如盗,争相夺利。满堂文武,无一人知生民之疾苦,无一人知百姓之饥寒。”
“旱魃出没,瘟君盛行,君父高坐庙堂,配东海之珠琉,拥西海之精盐,穿北海之衣裘,食南海之鱼糜,而四海之内,哀声遍地,普天之下,黎民嚎哭。”
“我等起事,不过希望紫微星再度耀于旷野之上,而非七杀行地,万物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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